邵涵旭开始接一些零散的小单子。不再是动辄几十万的大项目，而是帮小餐馆设计菜单，给网店画产品示意图，甚至帮邻居家的孩子做手工模型。报酬不多，有时一天忙下来，只够买两斤草莓和王一航爱吃的芒果糯米糍。
但他做得很认真。给餐馆设计菜单时，会特意跑去店里蹲半天，观察食客的目光停留在哪道菜上，琢磨着怎么排版能让家常菜看起来更有食欲；画产品示意图时，连纽扣的缝线角度都要反复调整，直到和实物分毫不差。
王一航不忙的时候，就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一边削草莓一边看他画图。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邵涵旭的侧脸上，他微微蹙着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握着画笔的手指骨节分明，专注的样子和以前在工作室里没什么两样。
“你看你，画个菜单都这么较真。”王一航把一颗削好的草莓递到他嘴边，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邵涵旭张嘴咬住，含糊不清地说：“收了人家钱，就得做好。”他咽下草莓，侧头看王一航，嘴角沾了点红色的果汁，“再说，这可是我‘东山再起’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王一航被他逗笑了，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果汁：“是是是，邵大设计师，以后肯定能把小单子做成大项目。”
“借你吉言。”邵涵旭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耳垂，看到他耳朵悄悄红了，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日子过得简单，却也踏实。曹启航和张艺航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会挤在同一个猫爬架上睡觉，曹启航把脑袋搁在张艺航的肚子上，张艺航则用尾巴轻轻盖住它的耳朵，画面和谐得让人忍俊不禁。
这天，邵涵旭接了个新单子——帮街角的面包店设计新的招牌。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说话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小伙子，我这店开了三十年啦，就想换个亮堂点的招牌，让街坊邻居看着舒心。”
“您放心，我肯定给您设计得又亮堂又好看。”邵涵旭认真地记下她的要求，还拍了不少店铺的照片，连门口那盆开得正旺的月季都没放过。
回去的路上，王一航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设计呀？”
“我想把老奶奶烤面包的样子画上去，旁边再画几个刚出炉的面包，冒着热气的那种。”邵涵旭比划着，“字体用圆润点的，颜色就用暖黄色，像面包刚烤好的颜色，看着就暖和。”
王一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着点头：“肯定很好看。”
晚上，邵涵旭在书桌前画图，王一航凑过去看。草稿上，老奶奶系着围裙，正把面包放进烤箱，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旁边的面包确实冒着热气，线条软软的，像棉花糖。
“你怎么知道老奶奶笑起来是这样的？”王一航指着画里的笑容问。
“下午看她给小朋友递面包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邵涵旭一边说，一边用橡皮擦修改细节，“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了，特别亲切。”
王一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想起以前邵涵旭设计摩天大楼时的样子，意气风发，眼神锐利；而现在，他低头画着小小的面包店招牌，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温柔和踏实。
也许，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站在高处，而是跌入谷底后，还能认真对待每一件小事。
招牌设计好后，老奶奶特别满意，非要多塞给他一袋子刚出炉的牛角包：“小伙子，你这画里有热乎气，就像我这面包一样，能暖人心。”
邵涵旭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回去的路上，牛角包的香味一路飘着，引得曹启航在王一航怀里不停地哼唧。
“你看它，鼻子比狗还灵。”王一航笑着拍了拍曹启航的脑袋。
“本来就是狗。”邵涵旭打趣道，伸手接过他怀里的曹启航，“我来抱吧，看你累的。”
王一航确实有点累，逛了一下午街，腿都酸了。他看着邵涵旭抱着曹启航的样子，曹启航的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尾巴缠着他的胳膊，一人一狗看起来格外亲密。
“涵旭，”王一航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邵涵旭转头看他：“嗯？”
“就是……不用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不用天天加班，能准时回家吃晚饭，能一起遛狗看夕阳。”王一航的声音很轻，“虽然赚得少，但我觉得挺开心的。”
邵涵旭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也开心。”他伸手，握住王一航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而温暖，“以前总想着要做出多大的成就，要赚多少钱，才配得上你。现在才明白，能每天牵着你的手，回家有热饭吃，有你和它们等着，比什么都重要。”
王一航的脸颊微微发烫，反手握紧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剪影。
回到家，张艺航闻到牛角包的香味，从沙发上跳下来，优雅地走到邵涵旭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给，你的。”邵涵旭拿起一个牛角包，掰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张艺航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尾巴轻轻摇摆着，难得没有摆出高傲的架子。
曹启航早就迫不及待了，蹲在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那份，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一航看着它们吃饭的样子，又看了看正在给面包加热的邵涵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也许王飞扬说得对，他们现在没钱没势，甚至可以说过得有些清贫。但他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幸福。
这种幸福，不是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不是别人羡慕的眼光，而是晚归时亮着的那盏灯，是手心传来的温度，是身边这个人，和这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第二天早上，邵涵旭收到了老奶奶发来的照片——新招牌已经挂上去了，暖黄色的底色上，老奶奶的笑脸格外慈祥，旁边的面包仿佛真的冒着热气。照片里还有几个街坊邻居，正围着招牌夸好看。
“好多人说看了招牌，就想进来买个面包当早饭呢。”老奶奶在消息里说，“谢谢你啊，小伙子，改天来店里，奶奶给你做刚出炉的可颂。”
邵涵旭笑着回复：“谢谢奶奶，一定去。”
他把照片拿给王一航看，王一航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你看，你的设计真的能暖人心呢。”
邵涵旭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招牌，离他曾经的梦想还很远。但他不着急了。
因为他明白，梦想可以慢慢实现，但身边的人，眼前的幸福，才是最该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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