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在石门洞开的嗡鸣中骤然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精准而冷酷地指向光芒最中心的林小夕!那是数道乌黑的、细如发丝却闪着金属寒光的短箭,从幽暗的通道深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黑线!
“小心!”
雷恩的怒吼与短箭的尖啸几乎同时响起!在所有人——包括林小夕自己——都还沉浸在石门开启的震撼中时,唯有雷恩,这位身经百战、时刻将守护她作为本能的首领,做出了反应!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熔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爆发出远超常理的速度,如同真正的猛虎扑食,猛地将指尖还停留在石门上的林小夕狠狠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覆盖住!
“咄咄咄!”
几乎就在林小夕被扑倒的瞬间,那几道乌光擦着雷恩的背脊呼啸而过,深深没入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泥土和树干之中,发出沉闷的入木声,箭尾兀自震颤不休,显示着其惊人的穿透力。若是射中人体,后果不堪设想。
“首领!”
“小夕夫人!”
巴顿、灰眼和其他战士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瞬间武器出鞘,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将倒在地上的雷恩和林小夕护在中心,警惕万分地看向那幽深未知、刚刚射出致命暗器的通道。老祭司和凌也迅速靠拢,脸色难看。
“雷恩!你怎么样?”林小夕被压在身下,能清晰感受到雷恩身体的重量和瞬间爆发后肌肉的紧绷,以及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她没有受伤,但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雷恩。
“我没事。”雷恩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但依旧沉稳。他迅速撑起身体,将她扶起,目光如电般扫过自己刚才所处的位置——地面上留下了几道被箭风刮出的浅痕,他背后的兽皮背心也被划开了两道口子,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所幸只是皮外伤。
确认林小夕毫发无伤,雷恩才彻底松了口气,但眼中的冷厉却如同万年寒冰。他站起身,将林小夕护在身后,熔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幽暗的、此刻在众人眼中已变得危机四伏的通道入口。
“该死的陷阱!”巴顿咬牙切齿,看向那几支深入树干的乌黑短箭,箭身非金非石,质地奇特,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显然淬有剧毒。
“不是普通机关。”凌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箭矢射出的角度和通道地面的痕迹,沉声道,“时机太精准了。石门刚开到足以通过的程度,光线最亮,注意力最分散的瞬间发动。而且,是直接冲着……开启石门的人来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林小夕一眼。
这更像是一种“考验”,或者“筛选”。通不过,便是死。
老祭司面色凝重,捻着胡须:“先民遗迹,果然非同小可。看来,仅仅是开启大门,并不意味着获得了进入的资格。里面恐怕步步危机。”
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仅仅是入口,就差点让他们损失了最重要的首领和智者。遗迹深处,又会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还能继续吗?”雷恩看向林小夕,目光深沉。他不惧危险,但绝不能让小夕涉险。
林小夕抚了抚依旧狂跳的胸口,又看了看雷恩背上那两道刺眼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混合着愤怒和不屈的斗志。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在门口就被吓退的。而且,那股从石门图腾传来的、微弱的“向前”意念,以及胸前的“星夜之心”依旧平稳的微凉触感,让她觉得,刚才的袭击更像是一次“警告”或“测试”,而非纯粹的毁灭。
“继续。”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但要更加小心。灰眼,麻烦你先探路,注意地面、墙壁、头顶,任何可疑的痕迹都不要放过。”
灰眼无声地点点头,如同最专业的侦察兵,再次率先踏入幽暗的通道。这一次,他走得更慢,更谨慎,几乎是一寸寸地移动,手中的火把仔细照亮前方的每一块石板、每一片墙壁。
通道比预想的要长,也并非笔直。它以一种平缓的坡度向下延伸,两侧是打磨光滑的石壁,上面不再有入口处那种巨大的图腾,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自然纹理般的浅淡刻痕,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空气越来越阴冷干燥,带着陈年尘土和石头本身的气息。除了众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只有一片死寂。
然而,这寂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了一个转弯。灰眼在转角处停下,仔细倾听、观察了片刻,才打手势示意安全。
队伍依次通过转角。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微微一愣。
转角之后,通道并未继续向下,而是变得开阔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大约十步见方的小型石室。石室前方,再次出现了一扇石门,比入口处的略小,但同样厚重,门上同样雕刻着奇特的符号,这一次的符号更加抽象,像是由许多不断旋转、交错的几何线条构成,中心位置是一个类似“沙漏”或“双锥体”的图案。
而在石室的地面上,靠近新石门的两侧,各矗立着一尊奇特的石雕。石雕并非兽人或任何已知生物,而是两个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人形”。它们比兽人略高,姿态仿佛正在躬身行礼,双手在身前虚拢,似乎在捧托着什么,但掌心空空如也。石雕的面部光滑,没有五官,给人一种奇异的神秘感和……庄严感。
“又一道门。”巴顿低声道,看向林小夕。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身上。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谁也不敢轻易靠近石门。
林小夕走到石室中央,没有立刻去看石门,而是先仔细打量那两尊无面石雕。它们对称而立,沉默无声,却给人一种它们是“守门者”或“引导者”的感觉。她的目光落在它们虚拢的双手上,又抬头看向石门上那旋转交错的几何线条和中心的“沙漏”图案。
这一次,那图案给她的感觉更加明确。旋转交错的线条,像是某种“循环”或“流程”;而中心的沙漏,则象征着“时间”或“平衡”。结合地面上这两尊仿佛在“呈献”或“等待”的无面石雕……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这像是一个……需要“献祭”或“放置”某种东西才能触发的机关?但献祭什么?放置什么?
她走上前,更近距离地观察石门上的符号。那些几何线条的旋转并非杂乱无章,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数学规律……等等,数学规律?
林小夕心中一动。她虽然不是数学专家,但基本的几何图形和对称概念还是有的。她退后几步,从整体上观察这个图案。渐渐地,她发现,那些看似复杂的线条,其实是由许多基本的三角形、方形和圆形,按照一种类似“分形”或“无限循环”的方式嵌套、旋转构成的。而中心的沙漏图案,恰好是整个复杂图案的“对称轴”和“平衡点”。
这种利用基本几何图形和对称、循环概念构建复杂图案的风格……再次让她感到一丝超越具体文明的熟悉感。这更像是一种“通用设计语言”,试图用最抽象、最本质的数学和逻辑概念来表达某种“规则”或“条件”。
规则?条件?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两尊无面石雕虚拢的双手上。空空如也……需要放入东西,来满足某种“条件”,达成某种“平衡”,从而“启动”或“通过”?
放什么?这里空无一物。
除非……放入的东西,是“无形”的?或者,是需要“理解”了规则之后,才能“呈现”出来的?
她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将全部的感知集中在石门的图案和那两尊石雕上,同时,也仔细感受着胸前“星夜之心”的状态。宝石很安静,没有特别的异动,似乎眼前的难关,需要她纯粹依靠自己的“理解”。
理解……规则……平衡……循环……
她睁开眼,目光再次扫过石门上的图案。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图案边缘几个极其细微的、仿佛装饰性的点上。这些点的位置……如果将它们与中心沙漏的特定位置连线,似乎能构成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开启这道门的关键,不在于放入“实物”,而在于用正确的“方式”去“触碰”或“激活”那两尊石雕,让它们形成某种“对称”或“共鸣”,来对应石门图案所表达的“平衡”与“循环”?
她将自己的想法低声告诉了雷恩、老祭司和凌。
“对称?共鸣?”凌若有所思,他也有良好的空间感和观察力,“夫人是说,或许需要我们同时,以某种特定的方式,触碰这两尊石雕的特定位置?”
“有可能。”老祭司沉吟,“先民之物,常重‘意’而非‘形’。或许需要两人,心意相通,动作同步,模拟图案中的‘对称’与‘平衡’。”
“我来。”雷恩毫不犹豫。
“我也来。”凌上前一步,与雷恩分立两尊石雕前。
但问题又来了:触碰哪里?如何同步?
林小夕的目光在石雕和石门图案间来回移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石雕那没有五官的、光滑的面部中央。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在石门图案中心沙漏的上下两个锥体尖端位置,各有一个极小的、类似“点”的凹陷。
“同时,用指尖,轻点石雕面部正中央。”林小夕指着石门图案上沙漏的两个尖端,“我数三下。一、二、三!”
雷恩和凌没有丝毫犹豫,在林小夕“三”字出口的瞬间,两人同时抬起手,将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各自面前那尊无面石雕光滑的面部正中央。
“嗡……”
轻微的震动再次传来。这一次,来自两尊石雕。它们那光滑的面部被触碰的位置,竟然缓缓亮起了两个微弱的光点,一金一银,恰好对应石门图案上沙漏的两个尖端!同时,石雕虚拢的双手掌心,也浮现出淡淡的、与面部光点同色的光晕,仿佛真的捧起了无形之物。
紧接着,石门上的复杂几何图案,从中心那沙漏开始,金光和银光沿着那些旋转交错的线条迅速蔓延、点亮!整个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地、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自行旋转、交错!
“隆隆……”
在众人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这第二道石门,并未整体移动,而是从正中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垂直缝隙处,缓缓向两侧滑开,无声无息,平稳至极。
门后,依旧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静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林小夕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猜对了。依靠的不是血脉,不是力量,而是对图案“意图”的理解,对“规则”的把握。这让她更加确信,留下这遗迹的“先民”或“天外之人”,其思维模式,与她所在的现代文明,有着某种深层次的、超越具体形式的共通之处。
然而,就在第二道石门完全洞开,众人准备再次进入时,走在前方的灰眼,忽然停下了脚步,举起手示意安静。他侧耳倾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低声道:
“首领,夫人……前面,好像有声音……很轻,像是……水滴?还有……别的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