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想法,但是这些心思全被叶璟言压在眼底,他的唇角依旧扬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听不出半分异样:“江大人,好巧啊。”
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洛清和的背影,叶璟言又将视线落回江令仪身上,笑容愈发谦和,仿佛真只是偶然路过:“你有客人?我这贸然过来,没有打扰你吧?”
江令仪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默默吐槽道:你这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真觉得打扰,怎不转身就走?难不成我说一句“打扰”,你就能识趣地滚开,别在这儿碍眼又让人烦心?
可是江令仪面上却是半点波澜都无,抬眼看向叶璟言时,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语气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九皇子殿下说笑了,这世上,再重要的人,也比不上您半分啊。”
这话听着满是恭敬,可那平静无波的语调里,偏偏裹着一层冷丝丝的讥诮,是最不动声色的阴阳怪气。
叶璟言却像是全然没听出那点嘲讽一般,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变,连眼底的情绪都稳得如同古井。非但不恼,心底反倒是隐隐浮起了一丝雀跃——江令仪肯对他说这种带刺的话,至少说明她对自己不再是先前那般客客气气,却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了,这何尝不是一种“亲近”?
幸亏江令仪没有洛清和那般读心的本事,否则若是她知晓叶璟言此刻的心思,怕是当场就要破了那副淡然的伪装,当着叶璟言的面冷笑出声: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以为你是谁?算个什么东西!
天地良心,江令仪此刻脑子里转的哪里是什么“亲近”与否,她满心想的就只有一件事——要寻个怎样的时机,用何种手段,才能不着痕迹地取了叶璟言的性命,既不会让人将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又能让她全身而退,不用为这桩事担半分罪责。
沈清晏的册封礼已经结束了,洛清和也与相柳一起走了, 南宣国的这些使臣们,自然再无继续逗留的道理。
使馆内外人心浮动——宫人收拾行囊的动静越来越大,街面上偶有百姓路过,看向这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催促,仿佛这群南宣使臣多待一刻,都是对西宁国的叨扰。连使馆的管事都来问了三次启程的时辰,语气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当然在离开西宁国之前,江令仪还有一件头等大事必须要了结掉——就是将叶璟言这个烫手山芋,打包“送”出去。
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江令仪很想“先斩后奏”,直接将叶璟言丢在西宁国,便能一了百了,自己也能彻底摆脱这个麻烦。
但是江令仪肯定不能这么干,她回到南宣国以后,绝对会因此受到叶明昊的责罚——你这不想负责任,敷衍了事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是不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啊?
江令仪自己倒是不害怕,可是她不想连累整个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