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家人之间的关系

夜色像浸了墨的宣纸，慢慢晕染开。苏瑶披着张起灵的外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料边缘，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竹竹不知何时醒了，从张起灵怀里探出头，鼻尖嗅了嗅，突然挣脱怀抱，窜向院角的老槐树。

“这小家伙又发现什么了？”苏瑶笑着跟过去，只见竹竹正蹲在树根下，对着一个小小的洞口喵喵叫。洞口被枯枝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微弱的光点闪动，像极了萤火虫的尾巴。

张起灵走过来，拨开枯枝，洞口豁然开朗。里面并没有萤火虫，而是一只巴掌大的玉盒，盒身雕着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他伸手将玉盒取出，入手微凉，盒盖上有个极小的机关扣，是朵含苞的莲花形状。

苏瑶凑近细看：“这纹路和我家那对玉佩上的很像，难道是……”话没说完，张起灵已经轻轻拨动机关，“咔哒”一声，玉盒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信笺和半块玉佩。信笺上的字迹娟秀，是女子的笔迹，开头写着“致吾儿”，墨迹有些晕染，像是被泪水浸过。苏瑶拿起那半块玉佩，心跳骤然加速——上面刻着的“安”字，与她家那半块“守”字玉佩，正好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这是……你母亲的字迹？”苏瑶抬头看向张起灵，他正盯着信笺，指尖微微颤抖。

张起灵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是她。她说过，留了东西在老槐树下，等我们找到时，或许就能明白当年的事。”

信笺上写着二十年前的往事：原来两家祖辈本是世交，后来因一场误会反目，她母亲和苏瑶的母亲私下约定，若将来两家有子女，便以半块玉佩为凭，解开当年的结。末尾还提了句“槐花开时，檐下风铃会响，那是我在说‘安好’”。

苏瑶突然想起，每年槐花盛开时，她家屋檐下的旧风铃总会无风自动，叮当作响，她一直以为是错觉。原来……

“所以，我们不是敌人。”张起灵将半块玉佩递给她，眼神里的冰棱渐渐融化，“是家人。”

苏瑶接过玉佩，与自己那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她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里，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雪。竹竹不知何时叼来了那串旧风铃，正用爪子拨弄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与信笺上的话呼应着，仿佛真有温柔的声音在说“安好”。

张起灵突然握住她的手，将拼好的玉佩放在两人掌心之间：“苏瑶，以前是我固执，总想着争个对错，忘了……”

“别说了。”苏瑶打断他，指尖回握，“现在知道也不晚。”

竹竹蹭着他们交握的手，玉盒里的信笺被夜风吹起一角，露出末尾的日期——正是她和张起灵出生那天。原来缘分早已注定，像这老槐树下的玉盒，藏了二十年，终究还是会被找到。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张起灵将玉盒收好，牵着苏瑶往屋走，竹竹叼着风铃跟在后面，叮铃铃的响声在夜里传得很远。苏瑶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能驱散所有寒意，又想起他刚才说的“家人”二字，心里像揣了团暖炉。

屋檐下的风铃还在响，像是在为这迟到二十年的和解，轻轻唱着温柔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