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药箱
陆则年在阁楼翻到那个铁皮药箱时,锈蚀的锁扣轻轻一碰就掉了。
里面躺着支快用完的红霉素软膏,铝管上的字迹被摩挲得模糊。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夏末,他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膝盖擦出老大一块血。林溪背着这个药箱跑过来,蹲在地上给他涂药膏,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陆则年你是笨蛋吗?"她瞪着眼睛凶他,眼泪却吧嗒吧嗒掉在他的裤子上,"流血了不知道疼啊?"
他当时光顾着看她发红的眼角,连疼都忘了。后来每次他调皮闯祸,她都背着这个药箱跟在后面,碘伏的味道混着她发间的皂角香,成了整个童年最清晰的印记。
药箱底层压着张泛黄的便签,是林溪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陆则年,下次不许再爬那么高了,药膏快没了。"末尾画了个哭脸的小人,旁边还粘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用这个药箱。深秋的时候,林溪家搬去了南方,临走前她把药箱塞给他,说:"等我回来给你带新的药膏。"
他等了很多年。从小学等到高中,从高中等到大学,药箱上的漆掉了一层又一层,他却再也没等到那个背着书包、扎着马尾的姑娘。
去年同学聚会,有人说在南方的医院见过林溪,她成了儿科医生,穿着白大褂给小孩涂药膏时,温柔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则年把红霉素软膏放回药箱,轻轻合上盖子。铁皮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那年林溪离开时,火车启动的鸣笛。
原来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就像这管过期的药膏,再也涂不好当年的伤口,也留不住那个说要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