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影

第二十一章陌生的来信

搬离老楼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

信封是泛黄的牛皮纸，边缘磨得发毛，拆开时掉出片干枯的缠枝莲花瓣——和铜镜背面的花纹一模一样。信纸是老式竖格纸，字迹娟秀却带着点颤抖，开头写着：“你以为镜娘真的消失了吗？”

我的手指瞬间冰凉。信里说，镜娘的魂魄并非困在单一镜子里，而是附着在所有刻有缠枝莲的旧物上，当年害死她的班主，曾把她的遗物分送给戏班众人，如今那些旧物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每一件都可能藏着她的残魂。

“我是苏晴的姐姐，”信的末尾写道，“苏晴失踪后，我找了她两年，才查到这些。上周我在古玩市场看到个缠枝莲银簪，簪子映出的影子里，有苏晴的脸——她还被困着，镜娘没放过她。”

信纸背面画着个地址，是城郊的一家旧物仓库。我盯着那行地址，头皮又开始隐隐发紧，仿佛又感觉到那些长发在皮下蠕动。

第二十二章仓库里的影子

我按地址找到旧物仓库时，天刚擦黑。

仓库是废弃的纺织厂改建的，铁门锈得合不上，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怪响，像老人的咳嗽。里面堆着如山的旧家具，蒙着灰的镜子、掉漆的梳妆台、绣着花纹的旧衣服，在暮色里像一个个沉默的人影。

我拿着手电筒往里走，光束扫过一面穿衣镜时，突然顿住——镜中没有我的影子，只有个穿红戏服的女人，背对着我，长发垂到腰际，发梢缠着几根银色的发丝，是苏晴的头发。

“你来了。”女人转过身，脸是苏晴的，可眼睛是黑洞，里面渗着血，嘴角咧开镜娘特有的冷笑，“苏晴的魂魄在我这里，你想救她，就得再找一个‘替身’，不然，你和她都会永远困在镜子里。”

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照到旁边一个木箱，箱子里堆着十几面小铜镜，每面都刻着缠枝莲，镜面上映出的，全是陌生女人的脸——都是镜娘曾经的“猎物”。

第二十三章苏晴的声音

我蹲下身，捡起手电筒，对着镜中的“苏晴”喊道：“苏晴，你醒醒！我是来救你的！”

镜中的人影晃了晃，黑洞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声音也变了，带着哭腔：“别管我……快逃！镜娘的残魂太多了，你杀不完的，她会把你也变成影子……”

话没说完，人影又被镜娘的气息覆盖，嘴角重新勾起冷笑：“没用的，她已经被我困了三年，魂魄快散了，再等几天，她就会变成我的一部分。”

我突然想起苏晴纸条上的话，镜娘靠“替身”存活，那她的残魂是不是也需要依附旧物？我举起手电筒，照向木箱里的小铜镜，发现每面镜子的边缘都缠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个小小的布娃娃——和当初暗格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娃娃的脸，都是空白的。

“这些娃娃是用来装新魂魄的。”镜娘的声音带着得意，“你要是现在走，我可以放你一马，要是再管闲事，下一个装在娃娃里的，就是你。”

第二十四章红绳的秘密

我盯着那些红绳，突然想起老槐树下的戏服——戏服上的缠枝莲绣线，和红绳的材质一模一样。我伸手去扯其中一面铜镜上的红绳，刚碰到，镜中的“苏晴”就尖叫起来，人影开始扭曲：“别碰红绳！那是绑住魂魄的锁！”

红绳一扯就断，断口处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随着红绳断开，那面小铜镜“咔”地裂了道缝，镜中的空白娃娃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然后化作一缕白烟，飘出镜子，消失在空气里——是被解放的魂魄。

我心头一喜，开始疯狂扯其他铜镜上的红绳。每扯断一根，就有一面镜子裂开，一缕魂魄飘走，镜中的“苏晴”也越来越清明，黑洞般的眼睛渐渐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镜娘的声音变得尖锐：“你敢毁我的‘容器’！我要杀了你！”

仓库里的旧镜子开始摇晃，镜面渗出暗红的血，汇成一条条细流，朝着我涌来。我扯完最后一根红绳，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镜娘的尖叫，还有苏晴虚弱的声音：“谢谢你……我在老槐树下等你……”

第二十五章老槐树下的约定

我跑出仓库，一路狂奔，直到看见老居民楼院子里的老槐树，才停下脚步。

槐树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是苏晴的魂魄，穿着她失踪时的红裙子，脸色苍白，却带着解脱的笑：“镜娘的残魂失去了‘容器’，散了大半，短时间内不会再害人了。”

我走过去，想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发现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我的魂魄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撑不了多久。我来是想告诉你，镜娘的本体其实不是那面大铜镜，是班主当年给她的一支缠枝莲银簪，只要找到银簪，烧了它，镜娘才能彻底消失。”

苏晴的身影飘到槐树根旁，指了指一个土坑——是我当初挖戏服的地方：“银簪埋在这下面，和戏服一起……只是你要记住，烧银簪的时候，镜娘会做最后一次反扑，你一定要小心。”

话音刚落，苏晴的身影就化作一缕白烟，融入槐树里，只留下一片干枯的缠枝莲花瓣，落在土坑旁。

我蹲下身，拿起铲子，重新挖开土坑——这一次，我要彻底结束这场噩梦。

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