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影

第二十六章银簪的寒气

铲子碰到硬物时，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不是泥土的冷，是带着锈味的寒气，像攥住了块冰。

我扒开浮土，一支银簪露了出来——簪头是缠枝莲的形状，花瓣纹路里嵌着暗红，和铜镜背面的印记如出一辙，簪杆上刻着个“镜”字，是镜娘的名字。刚碰到簪身，耳边突然响起嘈杂的戏声，有胡琴的调子，有女人的唱腔，还有男人的呵斥，像把清末的戏班搬进了脑子里。

“别碰我的簪子！”镜娘的声音混在戏声里，尖锐得扎耳朵，“你毁我残魂，断我容器，现在还想烧我的本体？我要让你和那些女人一样，永远困在戏声里！”

我攥紧银簪，掌心被寒气冻得发麻，却不敢松手。抬头看老槐树，树干上的树洞不知何时又开了，里面映出无数张脸——苏晴的、暗格里布娃娃的、仓库里陌生女人的，她们都在哭，嘴巴动着，像是在说“快烧了它”。

第二十七章戏声里的陷阱

戏声越来越响，甚至能听清唱词：“劝君莫要多管闲，镜中魂灵缠万年……”

我感觉脚下的泥土开始变软，像陷进了沼泽，低头一看，无数根红绳从土里钻出来，缠上我的脚踝，往地下拉。红绳上的倒刺勾着裤脚，渗出血来，和当初暗格里红绳的触感一模一样。

“你看，她们都在帮我。”镜娘的声音带着得意，“那些没被解放的残魂，还想拉个新伴儿进来。你再不放手，就会和她们一起，埋在这槐树下，永远听我的戏。”

我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戏声里飘出股冷风，吹得火苗刚冒就灭。树洞映出的脸开始扭曲，苏晴的脸也变了，嘴角咧开冷笑，和镜娘一模一样：“放弃吧，你杀不了我……”

第二十八章魂魄的助力

就在红绳快缠到膝盖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别信她！”

是苏晴的声音！树洞映出的苏晴脸重新清明，她身后跟着十几个模糊的人影——是仓库里被解放的魂魄。她们一起朝着树洞吹气，冷风瞬间被吹散，戏声也弱了大半。

“快点火！”苏晴的声音带着力量，“我们撑不了多久，银簪一烧，镜娘就再也聚不起魂了！”

我重新打打火机，这次火苗稳稳的。红绳还在往脚踝上缠，可那些魂魄的影子飘过来，帮我扯断了红绳——她们的手穿过我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暖意，像阳光穿过雾。

我把银簪举到火苗前，簪身的寒气和火焰一碰，发出“滋滋”的响，缠枝莲的花瓣开始融化，里面的暗红渗出来，变成一缕缕黑烟，黑烟里映出镜娘的脸，她在尖叫，在咒骂，可身影越来越淡。

第二十九章镜娘的反扑

银簪烧到一半时，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老槐树的枝叶疯狂抖动，落下无数枯叶，像下雨。

“我不会就这么消失的！”镜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树洞突然喷出股黑血，溅在我手上，瞬间结成冰。我感觉魂魄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树洞里拉——镜娘在扯我的魂魄，想最后拉个“替身”。

“抓住银簪！”苏晴的声音喊得急促，十几个魂魄一起扑过来，挡在我和树洞之间。她们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却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被拉走。

银簪终于烧完了，最后一点银灰落在土里，黑血瞬间消失，摇晃的地面也停了。镜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微弱的呜咽，彻底没了动静。

树洞慢慢合上，映出的人影也不见了——苏晴和那些魂魄，随着镜娘的消失，也化作了白烟，飘向天空，像一群自由的鸟。

第三十章最后的阳光

我蹲在槐树下，看着银簪的灰烬被风吹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害怕，是轻松。那些被困了几年、十几年的魂魄，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那场从搬进老楼就开始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我去了城郊的旧物仓库。仓库里的旧镜子都裂了，木箱里的小铜镜碎成了渣，那些空白的布娃娃，也变成了一堆灰。阳光从仓库的破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影子，只有温暖。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缠枝莲的旧物，也没听过奇怪的梳头声。偶尔路过那栋老居民楼，会看见院子里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开着白色的槐花，风一吹，花香飘得很远。

我知道，那些曾经被困在镜子里的女人，一定也能闻到这花香。而我，也终于可以真正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用害怕镜子里的影子——因为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就没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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