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推开的瞬间，红光映进来。三个编号一样的铁门并列在前方，7-1、7-2、7-3，一字排开，没有区别。
沈知意站在门口，手背贴上地面。她闭眼，呼吸放慢，指尖感受着从不同通道吹来的风。左侧那道有细微的湿气，比其他两道多了点潮意。
她睁开眼，“走左边。”
顾骁没动。他盯着最右边的铁门前方，地面有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划痕，像是有人刻意擦过又没清理干净。痕迹方向和进出路线相反，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右边被动过。”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伸手抓住沈知意的手臂，猛地一拉。她整个人被拽回半步，发梢扬起，一道破空声擦着她的侧脸过去。
子弹钉进墙里，金属撞击发出短促的响。
两人迅速退到货箱后方。顾骁半蹲，视线扫过三处通道口，耳朵捕捉着空气里的动静。他左手抬起，做了个扇形排查的手势，右手已经摸到了战术刀的柄。
沈知意靠在箱子边，手指快速拨了下腕上的菩提子。她没去看刚才子弹打中的位置，只低声说：“左边湿度高0.3%，最近有人进出过，通风系统来不及平衡。”
顾骁点头，“那就走左道。”
他刚要起身，货箱另一侧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冲出来，动作踉跄，胸口有血迹渗出。
沈知意看清那张脸时，呼吸顿了一下。
陈野。
他一只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什么东西。看到他们，他直接扑过来，一把抓住顾骁的胳膊。
“快走！”他的声音发抖，不是因为疼，是急，“周世坤在7号仓装了——”
枪声响起。
第二颗子弹从某个高处射来，正中他后背。他身体猛地一震，嘴边溢出血丝，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沈知意冲上前一步，扶住他往下倒的身体。他最后的力气全压在那只手上，把掌心的东西狠狠塞进她手里。
是一个U盘。
她接住的瞬间，U盘屏幕亮了。一行字跳出来：
【克隆实验室坐标｜加密等级：Ω】
陈野的头垂下去，眼睛还睁着，看着顾骁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没再发出声音。
顾骁一把抱起沈知意，翻滚到另一侧掩体后。身后传来第三发子弹击中金属的声音，火花在黑暗里闪了一下。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左道入口附近，背后是铁门。顾骁抬脚踹上门框，整扇门滑动关闭，他顺手抽出一根金属杆卡进轨道，把门锁死。
外面没了枪声。
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知意靠在墙上，手里还握着那个U盘。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她低头看着陈野留下的东西，指节微微发白。
顾骁背靠着门，看了她一眼，“别看太久。”
她没说话，把U盘收进内衣夹层，动作很快。抬头时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有片刻前的震动。
“他为什么会出现？”她问。
“有人放他进来。”顾骁说，“或者，他一直在这儿等我们。”
“他明明已经——”她说了一半，停住了。
陈野的背叛发生在很久以前。他为了家人妥协，后来独自赎罪，最后死在边境线外。他们收到的是警方通报和遗物清单。可刚才那个人，分明是他本人，连受伤的位置都一样，在左肩下方，靠近心脏。
顾骁解下外套，走出去几步，盖在陈野身上。他没碰尸体，只是把衣服拉好，遮住了脸。
“他留下这个，就是为了让我们拿到。”顾骁走回来，“不是巧合。”
沈知意靠着墙站起身，“左道是活路，也是陷阱。他们知道我们会选这边，所以提前布置。”
“但陈野打破了计划。”顾骁说，“他暴露了狙击点，也给了我们新线索。”
“克隆实验室。”她重复了一遍，“这地方不在任何备案档案里。”
“但现在有了坐标。”他说，“只要能打开U盘。”
沈知意摇头，“加密等级是Ω，不是普通破解能进的。林砚说过，这种级别需要生物密钥，指纹或虹膜匹配。”
“陈野的还能用吗？”
“不知道。但他死了这么久，系统可能已经失效。”
顾骁沉默了几秒，“先离开这里。他们不会只安排一个狙击手。”
他走到门边，耳朵贴上金属板，听外面的动静。没有脚步，没有说话，只有远处机器低频运转的声音。
沈知意走到他旁边，“通风管连接的是甜品厂，但这些仓库是独立结构。如果周世坤真在这里设了实验室，电力和排水必须另接线路。”
“找主控箱。”顾骁说。
他们没从正门出去，而是沿着墙边移动，靠近角落的一处检修口。顾骁用刀撬开盖板，里面是一堆线路和管道。他用手电照进去，快速扫视。
“这里有独立供电，专线，带屏蔽层。”他说，“不是普通仓储配置。”
沈知意伸手摸了下其中一根线缆外皮，“温度比正常的高。一直在运行。”
“说明设备没停。”顾骁合上盖板，“实验室还在运作。”
“那他们不怕我们找到？”她问。
“怕。”顾骁说，“但他们更想让我们找到。”
“这是个局。”
“对。但我们已经没得选。”
沈知意看了眼胸前的位置，U盘紧贴皮肤。她忽然想起陈野最后的眼神，不是求救，是确认。他在确认他们拿到了东西。
“他知道自己会死。”她说。
顾骁点头，“所以他来了。”
两人重新回到通道内。左道往前延伸，地面开始出现轻微的倾斜。墙壁材质也变了，不再是普通的水泥，而是刷了一层防潮漆的金属板。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扇新的门。比之前的更厚，边缘有密封条，门框上有电子锁面板。
顾骁检查锁具，“指纹+密码双认证。硬拆会触发警报。”
沈知意站在他身后，看着面板上的指示灯。绿灯亮着，说明系统在线。
“如果U盘是钥匙的一部分，那这扇门就是终点。”她说。
“也可能是个诱饵。”顾骁说。
他没立刻行动，而是退后两步，观察门周围的结构。门上方有通风口，下方有排水槽。他蹲下，用手电照进排水槽。
里面有水渍，很新鲜。
“有人刚通过。”他说。
沈知意也蹲下来，“排水坡度朝内，水是从里面流出来的。说明门后空间使用频繁。”
“或者，有人故意制造使用痕迹。”顾骁说。
他站起来，看向她，“开门吗？”
她没回答，而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张卦象卡。卡片边缘有烧过的痕迹，一角写着半行模糊的字。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递给他。
顾骁接过，看清内容后，眼神变了。
上面写着：“别信活人，信死人留的路。”
这是陈野的笔迹。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顾骁记得他写字的习惯——横轻竖重，末笔总往下压。这张卡不是伪造的。
“他让我们相信他。”沈知意说。
“他已经死了两次。”顾骁说，“这一次，可能是真的。”
他把卡还给她，然后掏出战术刀，插进电子锁的缝隙。他没用力撬，而是顺着内部结构轻轻探入，寻找短路点。
几秒钟后，面板发出滴滴声，绿灯变红。
警报没响。
锁开了。
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的走廊。灯光自动亮起，白色，稳定。
空气中飘着一股味道，像是消毒水混着某种化学试剂。
走廊两侧都是房间，门牌上写着“样本储存”“基因剪接”“胚胎培育”。
沈知意站在门口，没动。
顾骁挡在她前面，先进去一步。
他们往里走了十米，右侧第一间房的门虚掩着。顾骁推开门，手电照进去。
房间里有一张金属台，台上放着几个玻璃罐。罐子里漂浮着组织块，颜色深浅不一。
墙上挂着一块显示屏，正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一个年轻男人，躺在手术台上，头部被固定，后颈处有金属探针插入。
字幕滚动：【第3代克隆体神经同步测试｜编号K-7｜存活时间：14天】
视频反复播放，没有声音。
沈知意走近屏幕，看清了那张脸。
和陈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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