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盯着那面镜子，指尖悬在半空。她没碰镜框，只是看着自己的倒影。刚才那一瞬，镜中人嘴角确实动了。
顾骁站在她身后一步远，手已经搭在战术袖口内侧。他没说话，但身体角度微微调整，把她的侧面完全挡在自己视线范围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个男嘉宾从转角走出来，走路有点晃。他经过一面带划痕的镜子时停了一下，手指蹭过银色痕迹，然后继续往前走。
沈知意记住了他的脸。
十分钟后，那人又出现了。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把道具匕首，刀身反光映在他眼底。他直直朝这边走来，步伐变快。
顾骁立刻察觉。他侧身一步，将沈知意拉到自己右后方，左臂自然垂下护住她的小腿位置。
男嘉宾冲到三米内时突然提速，举刀直扑。刀锋离沈知意肩膀还有半尺时，顾骁抬臂一格，金属撞击声响起。刀尖卡进战术袖口的防护层，只差一点就划破布料。
那人没收力，反而用尽力气往下压。顾骁反手扣住他手腕，膝盖顶上对方腹部。一声闷响，男嘉宾踉跄后退，撞在镜面上。
“你干什么？”节目组工作人员跑过来。
沈知意没看他们，而是走到对方面前蹲下。她凑近观察对方瞳孔，发现收缩频率异常，眨眼间隔固定为三点二秒一次。这种规律性不是紧张或激动的表现，更像是被某种信号控制。
她开口：“你凌晨三点给一个私人账户转了五千块。”
男人眼神颤了一下。
“收款方是坤元集团名下的空壳公司。”她说，“你昨天半夜离开休息区二十分钟，说是去接水，其实是去发验证码。”
周围人开始交头接耳。
“不可能！”导演从监控房冲出来，“我们节目流程绝对安全，这些嘉宾都是正常招募的！”
沈知意站起身，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片甩在掌心。八卦图案朝上，铜钱纹路清晰。
“震为雷，坤为地。”她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人都听见，“雷落在地上，震动从下而起。你们查地毯下面。”
技术组的人愣住。
“现在。”她盯着导演，“倒计时不会等你们开会决定。”
一名技术人员咬牙点头，蹲下去掀开最近的地毯边缘。底下露出一块黑色装置，屏幕亮着红字：02:17。
全场静了几秒。
“拆弹组！”有人喊。
安保人员迅速围上去封锁区域。另一队人控制住那个男嘉宾，掰开他嘴巴检查。在他右耳深处，发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贴着耳道壁固定。
“有电流反应。”技术人员用检测仪扫过，“还在接收信号。”
导演脸色变了：“这不在我们的设备清单里！”
“当然不在。”沈知意看着他，“你们只负责提供场地和摄像，真正的改装是别人做的。资金从哪来？坤元物流的车今天早上进了侧门，运的是‘布景材料’。”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真有炸弹？】
【沈老师怎么知道转账时间的？】
【财阀又来了是不是周世坤干的】
【她甩卦象的时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镜头自动切到特写，拍下那张写着卦象的卡片。观众看得清楚，上面没有神秘符号，只有两行小字备注：**行为模式匹配数据库编号#4391，触发条件——金钱诱导+声频刺激。**
顾骁一直没松开对沈知意的防护距离。他低头问：“你怎么确定他要攻击的位置？”
“他第一次经过镜子时，脚步偏了七度。”她说，“不是随意走动，是在校准方向。第二次拿刀，路线完全重合。他在执行指令，目标不是我，是这个点位。”她指了指地毯被掀开的地方，“遥控器放在这里，引爆能波及整个镜厅结构。”
“所以他只是工具人。”
“对。给他钱的人告诉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拿到更多。但他不知道任务内容是什么。”
拆弹组剪断一根线，屏幕上数字停在01:43。
“暂时解除连锁反应。”负责人擦汗，“但主控芯片还在，不能移动。”
导演站在原地，手里的对讲机掉了也没捡。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沈知意看着他，“要么配合我们找出所有改装点，要么等警方进来查封全场。”
“可这是直播节目……”
“也是犯罪现场。”她说，“你以为是游戏，但他们玩的是命。”
人群中有个工作人员悄悄往后退。沈知意眼角扫到，没出声，只是轻轻捏了下菩提子。
顾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几分钟后，警方外围支援到达，在门口设立警戒线。节目录制被迫暂停，所有嘉宾集中到大厅接受询问。
沈知意没去大厅。她蹲回那面带划痕的镜子前，戴上手套，仔细查看银色痕迹的走向。这条线从镜框底部延伸到背面，连接处有一圈极细的接缝，像是后来焊接上去的。
她拿出放大镜。
接缝边缘有些微颗粒，颜色比涂层略深。她刮了一点下来，放进密封袋。
“像电路残留物。”她说。
顾骁站在旁边，目光扫过四周镜面。每一面都映出他们的身影，无数个沈知意低着头研究痕迹，无数个顾骁沉默守在身后。
“这些人早被盯上了。”他说，“选这个地点，不是偶然。”
“疗养院废弃多年，电路系统老旧，容易做手脚。”她收起袋子，“而且镜子多。人在封闭空间里反复看到自己，情绪会不稳定。再加上特定频率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刚才那个人，到最后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在完成挑战。”她说，“有人告诉他，只要按指示行动，就能赢奖金。结果成了杀人工具。”
远处传来警笛声。
她站起身，看向最初那面让她觉得不对劲的镜子。镜中她的眼睛很平静，但嘴唇紧了一下。
“他们在测试。”她说，“测试这套系统能不能控制人做出极端行为。如果成功一次，以后就能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顾骁伸手，把她的手包进掌心。温度传过来，带着一点粗糙的茧。
“下次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点头。
摄像机还在运转，虽然官方没宣布，但直播信号一直没断。弹幕刷得更猛。
【沈博士不是算命的是拆局的】
【顾队挡刀那个动作我重放五遍】
【原来卦象是心理分析代号】
【她们真的在保护我们看热闹的人】
【第三卷必须接着拍】
沈知意把密封袋收进包里，重新看向三面带划痕的镜子。每面的位置都经过计算，形成三角形布局。站在中心点的人，会被三个影像包围。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三角中心。
脚下的地板有一点轻微震动感。
她低头。
刚才拆弹组掀开的地毯还没复原，露出底下线路接口。除了炸弹遥控器，还有一个未激活的模块，形状规整，排列有序。
这不是临时安装。
是早就埋好的。
她蹲下身，手指沿着接口边缘滑动。金属触感冰凉，焊点整齐，像是专业团队施工。
“不止一处。”顾骁说。
“对。”她抬头，“这只是其中一个节点。他们想建立网络，不只是控制一个人，是一群人。”
“目的呢？”
“还不清楚。”她说，“但肯定不只是为了破坏节目。”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之前拍的照片。三面镜子的划痕位置、深度、角度全部一致。她调出测量工具，开始比对数据。
顾骁站在她身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监控房门口。导演不见了。
工作人员来回走动，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三个红点闪烁，正对应三面带划痕的镜子。
沈知意翻到照片最后一张。那是她昨晚拍的物流车尾部反光影像，车牌被泥遮住，但数字隐约可见：7391。
她放大数字部分，手指停在屏幕上。
这个编号。
和她刚才在卦象卡上写的数据库编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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