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知意就把匕首的照片传了出去。她没加任何说明，只写了“请帮忙查一下这个编号的归属”。文件发给了林砚，同时附上一句：“不是急事，但我想知道真相。”
顾骁坐在角落，手里拿着备用匕首来回擦拭。他的动作很慢，刀刃在灯光下反着光。他没问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也没催。他知道林砚会回，只是时间问题。
手机震动的时候，沈知意正在刷新网页。她点开消息，林砚回了三个字：“查到了。”
接着是一份加密文档，打开后是军方内部档案的截图。编号对应的名字跳出来那一刻，她手指停在屏幕上。这个人她见过，在一次公开表彰会上，站在后排不起眼的位置。当时顾骁还低声说过一句：“他不该在那里。”
档案显示，这人三年前负责过特种部队装备回收工作。所有NX-7型匕首都应由他签字注销，但记录里少了三把。其中一把，现在就在他们桌上。
林砚又发来一段录音。是凌晨打的电话，背景有翻纸声。他说：“我用了课题申报的名义调档，别让别人知道是我做的。这人现在挂着顾问头衔，实际权力不小。最近半年，他名下的账户收过来自坤元集团的七笔转账，金额都不大，但频率很高。”
沈知意听完，把录音转成文字存进证据包。她没说话，起身走到主机前开机。屏幕亮起，她直接登录直播平台，创建新房间，标题写的是：“聊聊军用匕首的小知识”。
顾骁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点头，“这次不点名，让他们自己看。”
直播开始不到两分钟，观众就涨到十万。她把匕首放在镜头前，从编号讲到配发规则，再说到哪些任务才会携带这种型号。她说得很平静，像在讲课。然后她切换画面，放出那张合影。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军官腰间的匕首柄。她没说是谁，只问：“这把刀按规定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弹幕一开始是疑问，很快有人认出背景里的建筑。那是坤元集团去年办庆典的地方。有人扒出行程表，发现这位顾问当天根本不在官方名单上。
话题瞬间炸开。
#军刀与财阀#冲上热搜第一。评论区全是截图和分析。有人做了对比图，把匕首的纹路、角度、长度一一标注。还有人翻出旧新闻，说这人在三年前曾压下一起边境缉毒行动的报告。
沈知意关掉弹幕，继续讲。她讲到一半，平台突然提示信号中断。她重新连接，再次被切断。第三次时，她换了个账号登录，用备用设备推流。
这一次，画面稳定了。
她把证据打包成链接，贴在直播间简介里。几秒后，网友开始转发。有人做成短视频，配上字幕；有人打印出来送到报社门口；还有学生自发组织线上讨论会。
顾骁一直盯着门外。他没动，但手始终搭在枪套上。等沈知意结束直播，他才走过来，低声说：“系统刚才清过三次记录，你的IP被标记了。”
她点头，“我知道。但他们删不掉已经传出去的内容。”
他把桌上的密令拿起来看了看。那是半小时前收到的，通过军方加密频道打印出来的。上面写着：立即终止一切调查，销毁相关资料，原地待命。
命令没有署名，但用的是正式编号和签发流程。
他没撕，也没扔，就放在那里。他知道她会看见。
沈知意坐回椅子，打开另一个窗口。她在警局数据库里输入那个顾问的名字，调出他的公开行程。过去三个月，他去了四次江城，每次都在周世坤私人医院附近停留超过两小时。
她截图保存，标上时间线。
顾骁看着她操作，忽然说：“如果继续查，可能会被定性为违抗命令。”
她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我知道。”她说，“你也可能被追责。”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匕首放进证物袋，放在主机旁边。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什么。
她继续敲键盘。上传了一份新的分析报告，把匕首编号、资金流向、行程轨迹连成一条线。她没写结论，只列数据。
五分钟后，她的账号被冻结。
三分钟后，第二个账号也被封。
她换了第三个，用匿名方式发布。这一次，她只放了一张表格，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表格自己会说话。
顾骁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完全亮了，基地周围的沙地泛着白光。他看到远处有无人机飞过，低空盘旋一圈后离开。
他知道他们在被监视。
他走回来，把战术背包整理好。烟雾弹、闪光雷、备用枪支，全都检查了一遍。他又取出一个信号屏蔽器，接在主机上。这样下次上传可以避开自动拦截。
沈知意还在工作。她联系了三个独立媒体，把材料分别发送过去。每家都只能拿到一部分，拼不出完整链条。但她知道，只要有一家敢发，就会有人跟进。
手机响了。是顾骁的加密通讯器。他看了一眼，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最后通知。停止行动，返回基地报到。否则后果自负。”
他没说话，听完直接挂断。
对方又打来一次。他按了拒接。
他把通讯器关机，放进金属盒里锁好。
沈知意看着他做完这些，轻轻拨了一下腕上的菩提子。她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密令。
纸很厚，印着红章。
她双手捏住两边，慢慢撕开。一下，再一下。直到整张纸变成碎片，撒进垃圾桶。
“他们怕真相。”她说，“我们不怕。”
顾骁站在她身后半步，手按在枪套上。他没说话，但身体挡住了门口的方向。
她坐回去，打开最后一个窗口。这是国际刑警的临时接口，需要双重验证。她输入密码，等了几秒，界面跳转成功。
她把所有文件打包，命名为“证据_最终版”，点击发送。
进度条开始走。
百分之十。
二十。
三十。
突然，屏幕一闪，提示网络中断。
她立刻切换到备用线路。信号恢复，上传继续。
四十。
五十。
顾骁蹲下身，检查主机背面的接口。他发现一根线松了，重新插紧。又在周围布了两道干扰屏障，防止远程切断。
六十。
七十。
外面传来引擎声。不是飞机，是车。多辆越野车正从东侧接近基地。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车队停在三百米外，没人下车，但车顶的设备正在转动，像是在扫描信号源。
他知道他们找到这里了。
他回身看了沈知意一眼。她没抬头，手指还在敲键盘。
八十。
九十。
她按下确认键。
“传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主机发出一声轻响。绿色对勾跳出，显示“已同步至所有节点”。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下眼。
顾骁走到桌前，把匕首和密令碎片一起收进证物箱。他盖上盖子，扣紧锁扣。
外面的车还没走。
他走回主机旁，拔掉电源线，拆下硬盘装进防磁包。其他设备全部清空，不留痕迹。
沈知意摘下耳环，揉了揉耳朵。她把星月菩提绕了几圈，缠在手腕上。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他看着她，“你说呢？”
她笑了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查，那就说明，方向没错。”
他点头，背上背包，拉开门。
阳光照进来，落在地上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跟在他后面走出去，脚步没停。
风从沙地吹过来，卷起一缕尘土。
他们上了停在后侧的越野车，发动引擎。
车子驶出基地，朝着公路方向开去。
车内很安静。
她打开副驾前方的手套箱，拿出一张地图。不是电子的，是纸质的。上面用笔画了几条线，其中一个地点被圈了起来。
她指着那个位置，“第三卷地点。”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方向盘微调。
车子拐上主路。
后视镜里，基地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沙尘中。
前方公路笔直，通向远方。
她把地图折好，放回箱子里。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腿上，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车子继续往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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