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还在沉睡。
顾骁站在警局审讯室外，手里捏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车牌照片。沈知意靠在走廊的墙上，手机屏幕亮着，是直播后台的数据页面。人数已经掉到两万以下，但留言还在持续刷新。
“东城区那辆车，登记在一家空壳公司名下。”她说话时眼睛没离开屏幕，“法人信息被抹过，不过IP反追踪找到了接入点——就在工业区废弃印刷厂二楼。”
顾骁点头，把照片折好塞进内袋。他刚要开口，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名警察探出头：“人带进去了，嘴很硬。”
沈知意收起手机，跟着走进观察区。单向玻璃后，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坐在桌边，双手铐在铁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信号车定位了另外两个坐标。”警察递来平板，“一个在城郊仓库，另一个……靠近幼儿园。”
沈知意盯着画面里的男人，忽然说：“打开音频系统，接我耳机。”
设备启动后，她按下播放键。录音里传出那条弹幕的声音：“我在印刷厂，我不想死。”
男人猛地抬头。
她继续说：“你妹妹也在看直播。她说她相信你能回来。”
男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你们被抓的时候，她正躲在通风管道里。”沈知意语气没变，“她录了一段视频，说如果她出不来，希望你知道，她从来没怪过你。”
男人肩膀抖了一下。
“现在你说，还能活。”她说，“不说，我们只能按现有证据推进搜查。她能不能活着被找到，取决于接下来十分钟。”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
男人终于开口：“西北……有个基地。经纬度是北纬三十九度十二分，东经九十八度零七分。地下三层，主控室在C区走廊尽头。他们用老式服务器，数据不会自动清空。”
警察立刻记录。
顾骁转身离开观察室，直奔装备间。战术包早就准备好了，他检查了一遍枪械、备用电池和卫星电话，又往包里塞了两块高能压缩食品。
二十分钟后，两人上了警方的直升机。
机舱里灯光昏暗，沈知意坐在角落，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她调出了林砚早前发来的卫星图，放大西北区域的地貌。风化岩台地边缘有一处塌陷，像是人为掩盖过的入口。
“飞行员。”她把坐标发过去，“建议降落在西侧高地。主路可能有埋伏。”
飞行员点头，调整航线。
飞行途中，导航突然失灵。仪表盘上的信号条一闪一灭。顾骁立刻掏出备用GPS，输入坐标，递给副驾驶。
“电磁干扰。”他说，“保持当前高度，十分钟后能看见地面轮廓。”
五分钟后，地平线出现一片灰黑色的建筑群。残破的围墙围着几栋低矮楼房，屋顶塌了一半，像被炸过。
直升机在西侧岩台迫降。两人跳下机舱，背着包朝基地外围移动。
大门已经被炸开，铁栏歪在地上。走廊尽头的灯还亮着一点红光，像是应急电源在运行。
顾骁走在前面，手贴在枪套上。沈知意跟在后面，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信号探测器。屏幕上有微弱的脉冲反应。
“里面还有电。”她说，“服务器可能还在工作。”
他们穿过主楼，进入地下通道。楼梯两侧的墙上有烧灼痕迹，地上散落着碎纸和断裂的电线。空气里有股金属和灰尘混在一起的味道。
B区走廊尽头就是主控室。门锁坏了，轻轻一推就开。
房间中央摆着三台老式主机，屏幕泛着蓝光。键盘上积了灰，但接口都连着正常电源线。
沈知意坐下，插上U盘开始扫描系统权限。第一次输入密码失败。她想了想，重新输入一组字符：SHEN-ZY-0628。
验证通过。
文件目录弹了出来。交易记录、基因实验日志、政要通讯名单……全部按日期归档。
她立刻启动备份程序，同时打开直播设备。镜头对准主屏幕，标题写的是《今晚，我们一起看真相》。
连接成功的瞬间，弹幕开始滚动。
“姐姐来了！！”
“这是什么？名单里有市长？”
“那个代号‘陆’的是不是陆震川？”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快速点击鼠标，把几份关键文档拖进上传队列。进度条缓慢前进。
顾骁守在门口，拆下一枚遗留的手雷，卸掉引信，把外壳接到通风管道上。只要有震动，就会发出响声。
“还有三十秒同步完成。”沈知意低声说。
弹幕突然炸开。
“血债血偿”四个字刷屏了整整十秒，接着变成“公开审判”“一个都不能少”。
国外平台也开始转发直播链接。实时观看人数突破百万。
文件上传到百分之八十五时，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外部远程访问请求。
沈知意立即切断网络，改用离线传输模式。她拔出U盘，插到另一台主机上继续备份。
“有人想删数据。”她说。
“留一份就行。”顾骁走过来，看了一眼进度条，“够用了。”
“不够。”她摇头，“他们敢做，就要敢认。”
最后一份文件上传完成。她按下确认键，将所有证据打包发送至国际反洗钱组织、多家独立媒体和公众数据库。
直播结束前，她面对镜头说：“这些不是猜测，不是谣言。是记录，是证据。你们看到的每一行字，背后都有人付出代价。”
弹幕停顿了一瞬，然后再次爆发。
“支持全球追责”
“我们都在”
她关掉设备，长出一口气。
顾骁检查了四周通道，确认没有埋伏。他走到C区走廊深处，发现一扇半掩的铁门。门后是条向下的楼梯，漆黑一片。
“下面还有空间。”他回头说。
沈知意站起身，把U盘贴身收好。她拿起背包，走到他身边。
“准备好了？”他问。
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台阶很窄，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走到一半，沈知意忽然停下。
“怎么了？”
她指着墙面。水泥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半截电线，连着一块小型电路板。
“这不是普通地下室。”她说，“他们准备了自毁装置。”
顾骁蹲下查看线路走向。电线通向深处，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接点。
“得找到主控箱。”他说，“不然整个结构可能会塌。”
沈知意打开探测器，屏幕上出现一条连续的信号线。它延伸向走廊尽头，最后消失在一个标着“D区”的红色门牌下。
他们加快脚步。
到达D区门前时，探测器发出蜂鸣。门把手上有轻微的电流感。
顾骁示意她后退，自己戴上绝缘手套，慢慢拧动把手。
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房间，中央立着一台金属柜，面板上亮着三盏灯：绿、黄、红。红色那盏正在闪烁。
柜子上方贴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
“启动倒计时前，请确认所有人员撤离。”
沈知意上前一步，看清了面板下方的按钮标签。
手动触发
远程接收
紧急终止
她的手指悬在“紧急终止”上方，没有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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