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门,脚步没停,沿着墙根贴到侧面。环卫车已经开走,地面水痕还亮着。他蹲下,手指抹过井盖边缘,沾了点泥,翻开看底下,有根电线连着信号接收器。
两个穿工装的男人从下水道口冒头时,已经被他按在地上。一人嘴里还在念指令,另一个手伸向腰间。顾骁抽出战术刀卡住对方手腕,反拧一圈,人就趴下了。他搜出一个黑色遥控器,按钮上标着“启动”。
屋里灯灭了。
沈知意坐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脸上。手机弹出一条通知:“您有一份未领取的船票,请于48小时内确认行程。”她盯着看了三秒,把整条消息截图发进加密群组,标注:周世坤的人还没死干净。
顾骁进门直接走向配电箱,拉下总闸。屋内彻底黑了。他打开肩灯,光束扫过客厅吊顶,角落有块板子颜色不对。他搬来梯子,掀开盖板,一包白色块状物贴在横梁上,连着路由器的数据线。
“C4,远程触发。”他跳下来,“他们用Wi-Fi当引信。”
沈知意已经重开直播。镜头对准她半边脸,背景是撕碎的纸片铺在桌面上。“这是军方刚发来的禁令。”她说,“他们让我停下,别碰那个基地。我撕了它。”
弹幕开始滚动。
“姐姐牛啊”
“这算违法了吧?”
“前面别傻,人家背后有国家认证资格”
她没看评论。继续说:“有些人觉得,只要躲在暗处发命令,别人就得听话。但他们忘了,命令能撕,炸弹能拆,人——不是工具。”
顾骁在旁边拆路由器。外壳打开,里面焊了个微型接收模块。他用镊子夹出来,扔进金属盒。信号干扰器启动后,屋外三百米内的无线设备全部失效。
可头顶的炸药还在。
“主线路断了,但可能有备用电源。”他说,“得手动拆。”
她点头,调转摄像头,对准客厅全景。“现在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实时画面。如果接下来突然黑屏,或者我消失,那就说明他们怕了。”
顾骁戴上防爆手套,重新爬上梯子。吊顶空间狭窄,他侧身挤进去,肩灯照亮内部结构。炸药包绑在承重梁上,两根线分别连着主控和副控芯片。他剪断主线,副控灯立刻闪烁起来。
扬声器忽然响了。
“顾队……救救我妹妹……”声音断续,像从老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他顿了一下,手指停在剪刀上。
“是假的。”他在通讯器里说。
“我知道。”她在下面回。
那声音又响了一次,这次更清晰:“你明明可以救我们,为什么跑?”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眼睛眨了两次,恢复清醒。副控线路改用物理剥离,他一点点撬开焊点,直到整个模块脱离。
下来时,左臂衣服被金属毛刺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小臂流,经过手腕旧疤,滴在地板上。
他脱掉手套,拿绷带缠住伤口。没说话,走到厨房铁桶边,把引爆模块丢进去,点火。
砰的一声闷响,桶内火花炸起,又迅速熄灭。
镜头还在拍。
他站到画面中央,面对摄像头,说:“游戏,由我们定规则。”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
“这句话我要做手机壁纸”
“他们真敢干啊”
沈知意保存直播记录,同步上传到三个境外服务器。她把残党那段录音单独截出来——就在她说到“人不是工具”时,监听端有人低声接了一句:“我们也是被迫的……家人还被关着。”
她放大这段音频,标记时间戳,打包发给国际反洗钱组织公开邮箱。然后关闭所有程序,只留一个追踪页面开着。
“信号源定位出来了。”她说,“城东工业区,废弃印刷厂二楼。至少四个人,正在换频段联系境外IP。”
顾骁站在阳台,拉开窗帘一角。街道安静,路灯照着空地。他盯了五分钟,没见任何移动物体。但对面楼顶的水箱后面,有块布被风吹动了一下。
他放下帘子,转身走进书房。背包靠墙立着,枪械包拉链半开。他检查弹匣,装进两个备用,再把卫星电话充好电塞进内袋。
“你不休息?”她问。
“不睡。”他坐到沙发上,背靠墙,眼睛对着门口。
她坐到电脑前,刷新页面。定位信息更新了,新增两个坐标点,都在市区边缘。其中一个靠近幼儿园。
“他们在转移人质。”她说。
“等天亮。”他说,“警察会处理。”
“可他们不会知道是谁报的警。”
他抬眼看她。
她正打开一个新的直播预告,标题写的是《普通人也能做的三件事|对抗黑暗的第一步》。
简介写着:“今晚十点,我会教你们怎么识别可疑信号传输装置,以及发现后该联系哪个部门。”
他没反对。
她按下发布键,时间设定在两小时后。
“他们会来阻拦。”他说。
“我知道。”
“可能不止一个地方埋了炸弹。”
“也有可能,他们现在就在看这场直播。”
她看向镜头,语气平直:“如果你正在监视我,听好了。你上司让你做事的时候,从不告诉你真相。他不会救你家人,也不会放过你。你只是消耗品。”
停顿两秒。
“但你还活着。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直播间人数涨到八十万。
顾骁起身,走到她身后。他看见弹幕里有一条新消息:
“我在印刷厂,我不想死。”
ID是乱码,发言位置显示为东城区某基站。
她复制信息,转发到警方应急通道,附言:实时线索,请立即响应。
五分钟后,对方回复已出警。
她关掉窗口,继续盯着屏幕。
顾骁回到阳台,再次拉开帘子。对面楼顶的布还在动。这次他看清了,是件雨衣,挂在支架上,随风晃。
他放下帘子,走回客厅,拿起战术刀插回靴筒。
“你刚才说的话,”他低声道,“他们会听进去吗?”
“不一定。”她看着不断刷新的弹幕,“但总会有人开始想。”
门外传来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楼下,车窗贴膜深黑。它没有停,也没有减速,但在经过正门前那一秒,车顶天线闪了一下红光。
他立刻冲到窗边,掀开一点缝隙。
车已经开远。
但他记住了车牌尾号。
她调出小区监控回放,截取那辆车的画面,放大顶部装置。是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功率足够触发备用炸弹。
“他们还有后手。”她说。
他点头,抓起外套。
“去哪?”
“追车牌。”他说,“我要知道谁在开车。”
“可我们原计划是天亮出发。”
“计划变了。”他拉开门,“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走,那就先解决掉拦路的。”
她站起来,摘下墙上地图,快速卷好塞进背包。
“我跟你去。”
他看了她一眼。
她背上包,动作利落。
他没再说什么,先一步出门,手按在腰侧。
车声渐远,街道重归寂静。
她跟着他走入夜色,脚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