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和顾骁从废墟离开后，回到了他们的临时居所。一进门，沈知意就注意到了背包侧面的异样。
沈知意走到沙发旁，将背包放下。
她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打开侧袋取出存储卡，插进读卡器。电脑屏幕亮起，文件夹按时间排序，最新一条是“88-遗书协议-公开版”。她点开视频备份，画面里联合国大屏幕正在播放资金流向图，弹幕还在滚动。
顾骁站在窗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警方刚发来通知，赵明远的办公电脑被查封，初步确认其曾多次访问境外加密服务器。他看完消息，抬头看她一眼：“林老师那边还没回？”
“刚发过去。”她把平板推过去，屏幕上是一封加密邮件草稿，收件人写着一个普通邮箱地址，标题是“病例分析参考”。附件里三份文件分别命名为“抑郁量表”“焦虑评估”“人格测试”，实际是影子协议的不同切片。
她说：“用心理学术语打掩护，他懂。”
二十分钟后，手机震动。林砚回了信，只有一个压缩包和一句话：“代号L7、K9、M3，对应三国副部级以上官员。这不是合作备忘录，是交易清单。”
她立刻点开解压，跳出一份PDF。页面顶部是三个国家的徽记缩略图，下面列出具体条款：毒品过境免检权限、情报共享范围、年度结算方式。每条后面都有签名代号和时间戳。
顾骁凑近看了几眼，“他们签这种东西，不怕出事？”
“怕就不叫权力了。”她把文件截图，分成五段，每段配上不同说明文字。第一段标为“新闻发布会背景板案例”，第二段写成“国际会议纪要格式教学”，第三段伪装成“外交通信模板”。
她新建直播预告，标题设为《各国政务信息发布规范对比》。封面用了联合国大厅的照片，看起来像一场普通讲座。
下午三点，直播开始。
她坐在镜头前，穿着浅灰色针织衫，头发扎成低马尾。背景是白墙，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信息传递的权威性构建”。
“今天我们讲官方消息怎么发布。”她说，“比如这个国家，喜欢用深蓝底金字，代表庄重。而这个国家，偏好竖排文字，强调传统。”
她切换PPT，第一张是真实存在的某国外交声明截图。第二张开始混入协议内容，只是改了字体和排版，看起来像是讲解案例。
“再看这一份。”她指着屏幕，“格式很标准，但注意右下角的时间标注方式——它和该国常规做法差了一位数字。这种细节，往往是伪造文件的破绽。”
弹幕跳出来：
“这不就是昨天热搜那份？”
“等等，这个条款……是不是说允许运毒？”
“她是不是在传新东西？”
她不回应，继续讲：“第三个例子，来自多边会议记录。这类文件通常有统一编号系统。但你们看这里，编号序列中断一次，可能是临时增补内容。”
她放大那一行字。清晰显示出“豁免权生效条件：年输送量不超过八百吨”。
直播间人数迅速突破一千五百万。
顾骁坐在另一台电脑前，盯着流量监控软件。东南亚多个IP地址开始高频抓取直播流，其中两个属于已知的陆震川旧部关联服务器。
他拔掉网线，插入卫星接收器，重新连接网络。信号短暂中断三秒后恢复，画面未卡顿。
晚上七点，直播结束。她关闭设备，喝了口凉掉的茶。
“有人会去查这些‘案例’的真实性。”她说。
“也会有人想让我们闭嘴。”他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烟灰缸，放在茶几上。
夜里十一点十七分，门缝底下慢慢滑进一个白色信封。
她听见纸张摩擦地面的声音，抬眼看向门口。顾骁已经站起身，脚步无声地走过去捡起来。
信封没有署名，正面压着一枚暗红色印章，图案是一个圆环套三角，和陆震川遗书上的符号相似，但多了半圈锯齿纹路。
他用战术刀挑开封口，抽出两张票。头等舱船票，航线是从江城港出发，经停三个中转站，终点是南太平洋一处无名岛国。出发日期是三天后。
她拿起手机拍照，上传到加密云盘，标记为“诱导离境行为分析样本”。然后打开地图软件，搜索目的地岛屿。结果显示为空白区域，只有一串经纬度坐标。
“岛上什么都没有。”她说，“没人住，没港口，连气象站都没有。”
“所以不是避难。”他把票翻过来，对着灯看背面。纸质光滑，带有防伪水印，确实是正规渠道发行的高端航运票证。
但他知道这不是邀请，是驱逐。
她靠在沙发背上，闭眼两秒，“他们在制造逃亡假象。只要我们登船，明天所有媒体都会说‘主犯畏罪潜逃’。”
“还有更坏的。”他低声说，“一旦出海，失去本地通讯支持，信号切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睁开眼，“那就不去。”
他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把两张船票放进玻璃烟灰缸。掏出火柴，划了一下，点燃票角。
火焰升起来，映在他脸上。火光一闪一闪，照出他左耳后的旧疤。
他看着火苗烧过打印的航班信息，轻声说：“我们的战场，永远在当下。”
票烧到一半时，他伸手轻轻压了下边缘，让火势均匀蔓延。最后一行字消失前，还能看清舱位编号：VIP-A01 和 VIP-A02。
灰烬落下，余温让空气微微扭曲。
她起身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取出备用U盘。里面存着今晚直播的所有原始素材，包括未剪辑的协议截图。她检查了一遍，重新加密，插进路由器隐藏端口。
回来时，他还在原地站着，盯着熄灭的烟灰缸。
“你去睡会儿。”她说，“我守前半夜。”
他摇头，“你刚做完直播，脑子还转着。我去厨房泡个面，顺便看看外面。”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调料包。窗外街道安静，路灯照着空荡的路面。他没拉窗帘，背对着窗站着，能看见玻璃反射出屋内的布局。
她坐回电脑前，打开另一个文档。标题是“协议传播路径追踪”。她在表格里新增一行，填入今晚发现的两个境外抓取IP，标记来源地区。
然后她点开社交平台，搜索关键词。已经有十几个账号在讨论那些“教学案例”，有人做了对比图，指出与真实外交文件的差异点。一个博主发文说：“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每天喝的药材茶，可能都经过同一个通道。”
评论区炸开。
“我家亲戚就在做进出口代理！”
“刚才查了报关系统，藏红花申报量三年涨了六倍！”
“这不是玄学姐，是真相姐！”
她往下翻，看到一条高赞回复：“别等官方了，我们自己查。建了个群，进来一起扒。”
群里人数已经五千多人，分工明确：有人专门找航运记录，有人比对签证数据，还有程序员写了爬虫自动抓取公开文件里的异常格式。
她退出页面，喝了口冷茶。
厨房传来泡面桶掀开的声音。他端着一碗面出来，坐下吃了一口。
“味道淡了。”他说。
“水放多了。”她应了一句。
两人没再说话。她关掉一台显示器，留着后台程序运行。他吃完面，把碗捏扁，投进垃圾桶，正中。
他走回窗边，换了个角度站立，视线扫过街道尽头。
她站起身，活动肩膀，走到沙发旁坐下。星月菩提串还在手腕上，一颗颗排列整齐。她低头看了一眼，伸手解开扣子，把串子取下来，放在茶几角落。
他回头看了她一下。
她仰头，“怎么？”
“没事。”他转身继续盯外面。
楼道电梯响了一声。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几秒后，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由近及远，停在隔壁门前。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又关。
是邻居回家。
她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沙发。
他没动，直到确认声音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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