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林子深处吹过来，带着烧焦的气味。
顾骁站在窗边，手指搭在枪套上。他没动，只是盯着远处那点反光。三秒后，他转身一把拉住沈知意的手腕，往地下室方向走。她的背包还没放下，就被拽得踉跄了一下。
“有人。”他说。
话音刚落，第一枚火箭弹撞进主墙。
爆炸声炸开的瞬间，顾骁将她整个人甩向通道口，自己紧跟着扑上去。气浪掀翻了走廊的柜子，木板和碎玻璃飞起来，砸在两人背上。他用后背挡住最重的一块横梁，滚进防空洞入口。
沈知意趴在地上咳了几声，立刻打开设备。摄像头亮起红灯，直播信号接通。她把镜头对准出口，画面里是燃烧的楼梯和断裂的房梁。
“屋顶三点钟方向。”她盯着屏幕上的热成像，“有动静。”
顾骁已经不在她身边。
他借着爆炸的火光跃上残垣，踩着倾斜的屋架往上爬。右手抽出战术匕首别在腰侧，左手握枪。烟雾弥漫，遮住了对方视线，也掩了他的行踪。
三名枪手分布在不同位置。一个在东侧树林架了狙击台，两个在西侧废墟埋伏。他们穿着深色作战服，没有标识，但动作协调，明显是专业编制。
沈知意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左边树后的人抬手了，准备射击。”
顾骁贴着断墙蹲下，从地上捡起一块金属片，往右边一扔。金属撞击声响起，西侧枪手立刻调转枪口。他趁机起身冲刺，两步跃上高台，枪口对准树林中的目标。
砰。
第一人倒下，额头中弹。
另外两人反应极快，立刻分散。西侧一人试图绕到防空洞后方，另一个留在原地压制火力。
子弹打在顾骁藏身的水泥柱上，碎屑飞溅。他低头躲过一轮扫射，摸出腰间的匕首。等对方换弹间隙，他猛地冲出，翻滚到一辆废弃车后。
“右侧那人正往南移动。”沈知意继续报位，“距离你十五米，靠近围墙缺口。”
顾骁站起身，沿着墙根疾行。他在拐角处停下，听到脚步声逼近。对方走得小心，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
当人影出现在转角时，顾骁出手。
他抓住对方手腕一拧，枪落地。膝盖顶进对方腹部，再一记肘击打在颈侧。那人闷哼一声，瘫软下去。
最后一个枪手正在撤退。他背着战术包，往林子方向跑。显然意识到计划失败，准备撤离。
顾骁捡起地上的步枪，拉开保险。
瞄准镜里，那人跑出十米，突然停下，似乎察觉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的一瞬，子弹穿过他的右腿。
他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爬。顾骁没有补枪，而是收起武器，一步步走过去。
那人躺在地上喘气，抬手想摸枪。顾骁一脚踩住他手腕，蹲下来，摘掉他的面罩。
是个亚洲面孔，三十岁左右，左眉上有道旧疤。他盯着顾骁，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任务失败的懊恼。
“谁派你来的？”顾骁问。
男人闭嘴不答。
顾骁扯开他的战术背心，在内袋摸出一部加密终端。屏幕还亮着，显示一条未发送的信息：“行动暴露，请求撤离。”
他把终端塞进自己口袋，拖着人往回走。
直播画面一直开着。
沈知意坐在防空洞角落，设备架在箱子上。镜头拍到了整个过程——从爆炸到反击，从狙杀到俘虏。画面清晰得能看清每个人的脸。
弹幕开始滚动。
“这是直播？！”
“天啊我刚才看到杀人了！”
“那个穿黑衣服的是顾骁吧？他一个人干掉了三个？”
几秒钟后，评论区炸了。
“这根本不是恐怖袭击，是定点清除！”
“他们想杀沈知意和顾骁灭口！”
“查那三个人的身份，必须追到底！”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把镜头切到俘虏脸上，停留五秒。然后转向燃烧的别墅，慢慢扫过每一处损毁的位置。
“你们看到了。”她开口，声音平稳，“他们今晚来杀我们。”
弹幕停了一瞬。
接着刷出一片“血债血偿”。
有人开始截图比对。一张照片被放大——其中一名死者手臂外侧有个模糊纹身，像是字母组合。网友翻出三年前边境缉毒案的新闻图，发现同一批人曾在坤元集团赞助的慈善晚宴上出现过。
警方接到报警后二十分钟赶到现场。
消防车和警车一起冲进院子。警察封锁外围，特警小组进入排查。技术人员接管直播信号，提取原始数据。
顾骁站在屋顶边缘，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下。他没包扎，只是看着下面的人把尸体抬走。
沈知意走出防空洞，手里还拿着设备。她抬头看他，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
她走过去，把终端递给他：“这个要交给警方吗？”
顾骁接过，看了眼屏幕，点头。
“但他们不会只靠这个立案。”
“我知道。”她从背包里拿出另一张卡，“我在直播时录了全程音频，包括他们的通讯频率。技术组可以反向追踪信号源。”
警察在现场找到更多线索。除了终端，还在俘虏的鞋底夹层发现一张微型SD卡。里面存着一份名单，记录了七次“清场任务”的执行人和报酬金额。其中三次的目标地点，正是之前被查封的坤元旗下物业。
最关键的是，卡里有一段语音通话记录。
背景音里，一个低沉的男声说：“确保不留活口。上面的人已经签字，这次没人会管。”
这段录音被连夜送往市局审讯室。
被捕的枪手被戴上手铐押走。审讯过程中，他始终不开口。直到警方播放那段语音，他才猛地抬头。
“这不是我们老板的声音。”他说。
“那是谁？”
他咬住牙，不再说话。
但警方已经顺着他终端里的IP地址，定位到一处境外服务器。追踪结果显示，该服务器曾多次与军方内部网络进行数据交换，最后一次通信时间，就在袭击前三小时。
这条信息直接上报。
第二天凌晨，专案组成立。警方正式对外通报：本次袭击为财阀残余势力策划，涉案人员与军方高层存在秘密联络，案件已移交国家安全机构介入。
全网哗然。
热搜前十中，七个词条与此相关。#血债血偿#持续霸榜。网友自发整理时间线，对比历次针对顾骁和沈知意的攻击事件，发现每一次背后都有军方资源泄露的痕迹。
沈知意的直播间再次开启。
她坐在废墟旁的一块石板上，背后是烧塌的墙壁。镜头前，她放着那张合影打印件——周世坤站在中间，九个退役士兵分列两侧。
“你们记得这张照片吗？”她说，“它出现在老樟林哨所的墙上。这些人每年都要去坤元大楼集合一次，名义是团建。”
她顿了顿，手指划过屏幕。
“可他们不是去领福利的。他们是被控制的棋子。家人被威胁，清白被抹黑，连反抗都不敢。”
弹幕缓缓滚动。
“现在我们知道，最后一波袭击是谁下的命令。”她抬起头，直视镜头，“也知道，他们在体制里有保护伞。”
她把终端放在面前，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
“行动暴露，请求撤离。”
“上面的人已经签字，这次没人会管。”
房间里安静下来。
顾骁站在她身后，靠着一根断柱。他看着她说话，一只手垂在身侧，掌心还沾着干掉的血。
沈知意关掉录音，看向屏幕。
“你们也听到了。”她说，“他们不怕被抓，因为他们觉得，永远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
她站起身，镜头微微晃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拿起地上的星月菩提串，轻轻拂去灰尘。
顾骁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旁边。
两人并肩而立，身后是燃烧殆尽的别墅，前方是无数双注视的眼睛。
沈知意对着镜头说：
“接下来，我们要找出那个签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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