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废墟还在冒烟。
顾骁靠在一块塌了一半的水泥板边上，左手按着右肩，指缝里渗出血。他没管伤口，把存储卡递给沈知意，声音低：“刚才录的都在里面。”
沈知意接过卡，手指沾了点灰，在卡面上擦了下。她打开笔记本，插进读卡器，屏幕亮起。视频从头播放，画面扫过档案室墙面，一排排相框里的合影缓缓划过。
她停在一张照片上。
陈野妹妹坐在不远处的折叠椅上，裹着顾骁脱下的战术外套，脸色发白。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屏幕，呼吸变快。
沈知意把视频倒回几秒，放大角落的柜体。
“你看这里。”她轻声说，指着柜子底部三条平行的金属条，“是不是和你之前看到的一样？”
女孩没说话，但手指微微动了，比了个“三”的手势。
顾骁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烬。“我去看看。”
沈知意点头，继续看录像。
顾骁绕到基地侧墙，踩着倒塌的横梁爬进半塌的通道。空气里还有焦味，脚底踩到碎玻璃发出脆响。他蹲下身，用手电照柜体下方，发现那三道金属条其实是伪装的通风口盖板。他用战术刀撬开螺丝，掀开盖子，里面是个暗格。
一本黑色皮面日记本躺在里面。
他拿出来，封底刻着一行小字：LZC-01。
回到营地时，沈知意正把笔记本摊在桌布上。她戴着手套，一页页翻。纸张发黄，字迹工整，日期写着“癸未年冬月十三”，后面记着一段话：
“七国代表聚于金三角密林，议定以药材贸易为掩护，开辟新运线。曼陀罗签字，断肠草作保，血契立于火堆之上。”
沈知意停下动作。
“曼陀罗是周世坤。”她说。
陈野妹妹突然抬手，指向日记本某一页。沈知意翻过去，看到一张手绘地图，标注了几条海上航线，终点都是江城外港。旁边写着：“钥匙已备，只待开门。”
“钥匙……”沈知意看向女孩。
女孩低头，慢慢卷起左手袖子。激光刻痕还在，7.18三个数字清晰可见。
沈知意合上日记，对顾骁说：“他把所有交易都记下来了。不是为了销毁，是为了炫耀。”
顾骁盯着那本子，声音冷：“这种东西，不该存在。”
“但它存在了。”沈知意收起笔记本，放进防水袋，“而且现在，得让它被人看见。”
两小时后，直播开启。
标题写着：《古人怎么用中药名藏秘密？》
镜头前，沈知意拿着一本仿古线装书，翻开第一页。“很多人以为古代权谋只是传说，其实他们有一套完整的加密方式。”她翻到中间一页，展示一段手写记录，“比如这味‘曼陀罗’，听起来像药材，其实是人名代号。”
弹幕开始刷：
【这不就是上周新闻里那个财阀老板？】
【等等，这个日期……二十年前东南亚峰会？】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沈知意不动声色，继续翻页。下一幅图是航线标记，她解释：“这是当年药材出口路线，但你看这些转折点，全是无港口的暗礁区。”
有人截图对比海事数据，立刻发现重合。
热搜半小时内冲上第一。
#历史科普还是现实影射#
顾骁坐在帐篷外，手机震了一下。
他点开加密通讯，一条指令跳出：
【立即停止传播陆震川日记内容，原地待命，等待调查组接管。——军方安全处】
下面附着红色警告标志。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把手机放在桌上，手指划过左臂内侧，那里有段模糊的纹身，曾经是编号，现在只剩痕迹。
沈知意走进来时，他没抬头。
她看了一眼手机，拿起来，直接撕成两半，再撕，扔进空罐头盒里。
“他们怕了。”她说。
顾骁抬头。
“怕这些字被人读出来，怕那些名字被连在一起，怕大家知道，所谓的上层，不过是一群躲在灰烬里的蛀虫。”
顾骁站起来，抓起背包，把日记本塞进去，又把那堆撕碎的指令也放进去，拉紧拉链。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继续播。”沈知意坐到电脑前，打开第二段视频，“下一段，讲‘断肠草’的毒性原理。”
弹幕已经炸了。
【刚查了，断肠草在南方民间指的是钩吻，剧毒，能让人神经麻痹致死】
【这不会是在说某个国家的情报头目吧？】
【她真的敢全放出来吗？】
沈知意点击播放。
画面中，日记翻开新的一页：
“甲申年春，与断肠草共访北方实验室，观基因编辑成果。三人自愿，实为囚徒。项目代号：重生。”
她刚念完这一句，直播间突然黑屏。
三秒后恢复，提示：“内容涉及敏感信息，已自动屏蔽。”
沈知意关掉直播，重新登录备用账号。
顾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操作。
“还能发出去。”她说，“只要还有一个人能看。”
顾骁点头，走到门口，检查枪套。
陈野妹妹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字。
沈知意接过来看：
“地下室有录音设备，他喜欢听自己说话。”
沈知意抬头：“你还记得具体位置？”
女孩摇头，但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又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转盘式的？”沈知意问。
她点头。
沈知意立刻打开日记最后几页，快速翻找。
在倒数第二页，她停下。
一行小字写着：
“老巢之声，存于地底圆厅，每周三晚亲自校准音轨。”
下面画了个简单的结构图，标出入口、通道、中央房间。
顾骁凑过来看了一眼。“今晚就是周三。”
沈知意合上本子，眼神没动。
“我们得回去一趟。”
顾骁没反对。
他转身收拾装备，拿出夜视仪、绳索、微型录音笔。
沈知意把日记本锁进随身包，拉好拉链。
外面风大了起来，吹得帐篷边角啪啪作响。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上的菩提子。
陈野妹妹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门口。
沈知意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等我们回来。”
女孩点点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口型看得清楚：
“小心。”
沈知意笑了笑，转身走出帐篷。
顾骁已经在车旁等她。
车门打开，引擎启动。
车子驶向废墟方向时，沈知意打开笔记本，调出卫星地图。
她在老巢位置打了个红点，又标出地下圆厅的预估坐标。
顾骁看了眼屏幕。
“如果里面有录音，就一定有备份。”
“或者，”沈知意说，“他根本不想毁掉。”
车子拐过山口，废墟轮廓出现在前方。
半堵墙还在冒烟，铁架歪斜，像被巨兽啃过。
他们停在百米外，步行接近。
顾骁走在前面，脚步轻，每一步都踩在结实的地面上。
沈知意跟在后面，手一直贴在包上。
他们穿过倒塌的走廊，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
铁门半掩，锈迹斑斑。
顾骁推开门，往下照了下手电。
台阶向下延伸，尽头一片漆黑。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顾骁紧随其后，关门。
黑暗吞没了两人。
手电光扫过墙壁，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走了约二十米，前方出现一扇圆形金属门，上面有个转盘式密码锁。
沈知意蹲下，观察锁面。
顾骁压低声音：“能开吗？”
她没回答，伸手摸了摸转盘边缘，然后停下来。
她的手指停在一个刻痕上。
那是数字“7”。
她慢慢转动，输入：7-1-8。
滴的一声。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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