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那辆摩托车停了不到十秒，又缓缓驶离。顾骁的手从腰间收回，没有追击。
他回到阳台，重新架起望远镜。沈知意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刚导出的声纹报告。
“是父亲的声音。”她说，“录音时间比官方记录早了两天。”
顾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陆震川曾经控制过她父亲，直到最后时刻。
沈知意走进书房，打开加密数据库，将音频文件拖入分析界面。背景音被逐层剥离，枪响、海浪、金属碰撞声一一显现。她调出地理声学模型，输入潮汐频率和回音延迟参数。
“南海，北纬14度附近。”她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废弃钻井平台，距离金三角补给线最近的中转点。”
顾骁站到她身后，盯着那串坐标看了很久。然后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整理装备。
“你要去？”她问。
“不急。”他说，“他想让我们乱。”
他坐下来，打开平板，调出陈野留下的U盘资料。里面有一份未完成的名单，标注着“被带走的人”。其中一人名字被加粗：陈小雨，陈野妹妹，最后一次出现地点为江城外港7号码头。
“录音里有句话。”顾骁突然说，“‘钥匙在妹妹手上’。”
沈知意愣了一下。她重新播放那段音频，在最后一句模糊低语中反复回放。终于听清了几个字：“……生日……是密码……”
她猛地抬头，“小雨手腕上会不会有标记？”
顾骁已经起身，抓起战术背心，“我去码头。你别出门。”
“等等。”她递过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装在身上，保持静默通讯。如果失联超过十分钟，我会报警并公开所有关联信息。”
他接过，塞进衣领内侧，拉好拉链，开门离开。
沈知意回到电脑前，把那段录音剪辑成三分钟片段，标题写成《午夜解谜：二十年前失踪案遗音曝光》。她上传到直播平台，设置六点准时推送。
五点五十七分，直播间人数突破十万。
她戴上耳机，坐在镜头前，语气平静：“今天这期节目，我们不做猜测。只做分析。”
画面切入音频波形图。
“注意这里的呼吸节奏。”她指着屏幕，“说话者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但语言结构完整，说明受过专业训练。第二声枪响后，有轻微拖拽声，持续0.8秒，可能是镣铐摩擦地面。”
弹幕开始滚动。
【枪声一共三下！】
【海浪间隔很规律，像是固定位置录的】
【最后那句‘7.18’是不是日期？】
沈知意不动声色，“我们再听一遍背景音。有没有人发现异常节拍？”
她故意停顿，关掉背景音乐。
观众立刻炸开。
【我用频谱软件看了！海浪周期匹配南海中部海域！】
【第三段低频震动像发动机，应该是船上录的！】
【有人查7.18是什么意思吗？】
沈知意嘴角微动。舆论已经开始自发追踪线索。
后台提示，平台审核组正在介入，准备下架视频。
她立刻切换备用账号，将直播分流至三个不同平台，并开启录屏自动上传功能。
六点二十三分，#江城灵异录音#冲上热搜第三。
与此同时，顾骁抵达7号码头。
夜间装卸作业已停，只有几艘冷藏货轮亮着应急灯。他贴着集装箱边缘前进，避开监控探头。根据U盘里的港口结构图，外籍船只通常停靠B区，而注册地为东南亚的船只会接入独立温控系统，电源线更粗。
他在第五艘船旁停下。船身锈迹斑斑，船名模糊不清，但舷侧编号与陈野档案中的某条运输记录一致。
他绕到船尾，发现一处检修口未锁死。掀开盖板，顺着梯子滑入底舱。
内部漆黑一片，空气冰冷。他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角落，照见一个蜷缩的身影。
女孩穿着单薄病号服，双手被塑料绑带固定，嘴上贴着胶带。她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神惊恐。
顾骁靠近，轻声说：“陈小雨？我是顾骁，陈野战友。”
她瞳孔剧烈收缩，拼命点头。
他撕下胶带，解开束缚。女孩喉咙干哑，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抬起左手，翻转手腕。
一道激光刻痕清晰可见：7.18。
顾骁皱眉。这不是伤疤，也不是纹身，而是用精密仪器打上去的数字，深入表皮但未出血，像是某种身份编码。
他掏出信号发射器，确认连接正常，然后将女孩扶起，往通风管道方向移动。
“能走吗？”
她试了试，腿软，但还能支撑。
顾骁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一件黑色速干衣。他探头查看舱门通道，红外警报灯闪烁红光，说明监控仍在运行。
他必须切断线路。
正要行动，头顶传来脚步声。
两人僵住。
脚步由远及近，停在舱门外。接着是刷卡声，金属门缓缓拉开一条缝。
顾骁迅速将女孩推进通风口夹层，自己退到配电箱旁，熄灭手电。
门完全打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那人环视一圈，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开始操作。
顾骁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那人忽然开口，声音通过变声器传出：“她看到了吗？”
不是问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我在看。”那人对着角落摄像头说，“交出证据，否则下一个就是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重新锁死舱门。
顾骁等了几分钟，确认无人返回，才把女孩从夹层拉出来。
“他说什么？”他低声问。
女孩虚弱地摇头，指了指耳朵，又做了个写字动作。
顾骁掏出随身本和笔。
她写下两个字：**直播**。
他立刻明白——对方知道他们在监视，故意留下信息。
他打开通讯器，接通沈知意。
那边刚结束直播，正在整理网友反馈。
“找到了。”他说，“人在货轮底舱，手腕刻了你的生日。对方刚来过，说了句话。”
“什么话？”
“‘你知道我在看。交出证据，否则下一个就是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他在逼我谈判。”她说，“但他犯了个错。”
“什么？”
“他不该提‘下一个’。”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说明现在这个还能救。”
顾骁抱起陈小雨，往出口走。
“我送她出去。”
“别走主路。”她说，“刚才有网友发定位，B区码头东侧有辆无牌面包车，停了很久。司机戴墨镜，一直盯着这艘船。”
顾骁停下脚步。
他换了个方向，走向另一条排水通道。
通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通过。他背着女孩，弯腰前行。前方尽头是一扇铁栅栏，外面是码头外围隔离带。
刚爬出一半，身后传来爆炸声。
整艘船剧烈晃动，警报响起。
顾骁加快速度，终于钻出通道。他把女孩放在草地上，回头看向货轮。
火光从底舱窗口窜出，浓烟滚滚。
他摸出信号发射器，发现信号中断。
抬头时，远处高塔上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光束直射他们藏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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