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把信号追踪器从电脑上拔下来，手指在键盘敲了几下，地图上的红点还在闪。他盯着屏幕，眼神没动。
沈知意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那枚U盘，外壳还带着点温热。她没说话，只是把U盘翻了个面，看到底部刻的“LZ”还在。
“能进去。”顾骁开口，“但不是现在。”
沈知意点头，“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信号，会防着正面突破。”
顾骁关掉屏幕，拿起战术包拉开拉链，检查里面的装备。刀、绳索、干扰器、备用电池，一样不少。他抬头看她，“你准备直播？”
“不是真播。”她说，“我架灯，让他们以为我要拍什么。”
顾骁明白她的意思。灯光一亮，守卫就会抬头看天，不会注意山后有没有人靠近。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外头。夜色浓，风不大，树影贴在地上，像一块块黑布。他记得三年前在边境见过类似的布置——厢式车停在空地，天线伸出来，无人机一架接一架起飞。
那次他炸了他们的中转站。
这次他要拿东西。
“十分钟后出发。”他说。
沈知意转身去拿设备箱。她从里面取出三盏高功率补光灯，打开测试开关，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调试好定时闪烁频率，又连上一个小型发电机。
“灯会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启动，持续十分钟。”她把控制器放进兜里，“足够你进配电房。”
顾骁背上包，抓起外套往肩上一搭。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对讲机，没拿。这种距离，一旦被干扰就等于废铁。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走的是小区后巷。车子停在三百米外的废弃停车场，是一辆不起眼的银色面包车。顾骁开车，沈知意坐在副驾，手里一直摸着菩提子。
路上谁都没说话。
车开到山脚下，两人下车。沈知意把灯组扛上肩，沿着小路往山顶走。顾骁绕到另一侧，开始攀爬陡坡。
石头硌手，草根绊脚。他动作很稳，每一步都踩实了才往前移。背包压在背上，重量均匀分布，不影响平衡。
二十分钟后，沈知意在山顶找好位置，把三盏灯呈三角形摆开。她按下启动键，灯光立刻开始规律闪烁，像是设备调试时的自检信号。
她蹲下身，盯着远处山腰那栋建筑。窗户黑着，但屋顶有根短天线，正微微震动。
她在等反应。
三分钟后，气象站侧门开了，两个穿迷彩服的人走出来，抬头看向山顶方向。一人举起望远镜，另一人掏出对讲机说了几句。
沈知意笑了下，轻声说：“上钩了。”
她立刻关灯，收起设备，顺着原路往回撤。她没走大路，而是钻进树林，绕了个大圈，朝着顾骁预定的汇合点移动。
另一边，顾骁已经翻过围栏。
他贴着墙根前进，耳朵听着动静。巡逻的脚步声每隔七分钟一次，从东侧走廊经过。他数了两轮，确认节奏没变。
配电房在西北角，单独一间小屋。门锁是老式的金属插销，外面加了链条。顾骁从战术包里拿出液压钳，三秒剪断，推门进去。
屋里有台老旧发电机，正在低鸣运转。他找到主控开关，一把拉下。
整片区域瞬间黑了。
他没停，立刻从包里取出电磁屏蔽器，打开开关。装置嗡了一声，进入工作状态。无线信号被切断，所有远程报警都无法发出。
他重新推开门，朝控制室移动。
建筑内部有应急灯，亮度很低。顾骁靠着记忆里的布局图，穿过走廊，来到主控室门前。门是电子锁，密码面板亮着绿灯。
他拿出军用破密器，接上数据口。屏幕跳动几下，进度条开始走。
12%……35%……68%……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顾骁立刻贴墙，右手摸到腰间的枪。来人走得不快，像是例行巡查。
破密器显示91%。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骁没动，呼吸放慢。
那人走到拐角，停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按了下耳机，低声说了句什么。
破密器提示音响起：**完成**。
顾骁迅速拔出U盘，塞进内袋。就在这一刻，警报灯亮了，红色光扫过墙面。
那人猛地转身，朝这边跑来。
顾骁拔枪，一发子弹打碎头顶的应急灯。黑暗降临，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冲向安全通道。
身后传来喊话声，接着是枪响。
他没回头，撞开通风井的铁栅，钻了进去。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他手脚并用，快速向前爬。
几分钟后，他从另一端滑出，落地无声。外面是后山小道，离汇合点不到两百米。
沈知意已经在等他。
“拿到了？”她问。
顾骁点头，从怀里掏出U盘，“数据在。”
“走。”她说，“他们马上会派人搜山。”
两人刚转身，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越野车冲出基地大门，车顶架着探照灯，直奔这边。
顾骁拉她蹲下，“别动。”
车灯扫过树林，差一点照到他们藏身的位置。车继续往前开，似乎是去追另一条路线。
“他们以为我们会往码头逃。”沈知意低声说。
顾骁看了眼肩上的战术包，“还有烟雾弹。”
“用不着。”她说，“我知道一条旧护林道，通到公路。”
她带路，顾骁跟在后面。山路湿滑，杂草丛生，但他们走得很快。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接近山腰一处废弃排水沟。沟底有条浅溪，水流不大。沈知意踩着石头过去，顾骁紧随其后。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块石头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子弹擦过他右肩，布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
顾骁立刻扑向旁边的土坡，把沈知意按倒。第二枪打在石壁上，溅起碎屑。
“狙击手。”他压低声音，“在对面山脊。”
沈知意趴在地上，手撑着泥地，“你能还击吗？”
顾骁抽出枪，瞄了一眼，“距离太远，掩体太少。”
第三枪又来了，这次打在他刚才躲的地方。
他咬牙，从包里摸出烟雾弹，拉开引信扔出去。白烟迅速弥漫，遮住视线。
“走！”他推她，“沿着沟往下跑！”
沈知意没犹豫，立刻爬起来往下游冲。顾骁殿后，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
烟雾散得比预想快。
第四枪响起时，他感到右肩一阵剧痛，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裤腿上。
他没停，继续往前跑。
沈知意听到声音不对，回头看见他捂着肩膀，衣服已经湿了一片。
她折返回来，伸手扶他，“还能走吗？”
“能。”他说，“别管我。”
“不行。”她直接拽住他胳膊，“靠我。”
两人跌跌撞撞往下冲。子弹还在飞，但距离远了，准头下降。
终于，他们冲出山林，来到一条荒废的县道。路边有块倒下的路牌，写着“青松岭养护段”。
沈知意扶他在树下坐下，撕开他的外套查看伤口。血流不止，但没伤到骨头。
她扯下自己衣角，用力按在伤口上，“忍一下。”
顾骁喘着气，左手还紧紧攥着那个U盘。他抬头看她，“数据……不能丢。”
“我知道。”她说，“你在，它就在。”
远处，山上传来喊叫声，有人正在搜索。
沈知意抬头看天，东方已经开始发灰。再过半小时，天就亮了。
她扶顾骁站起来，“前面五公里有个修车铺，老板是我爸的学生。我们可以借电话。”
顾骁点点头，把枪塞进后腰，右手搭在她肩上。
两人沿着路边走，脚步不稳但没停下。
走了大约十分钟，顾骁忽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他盯着前方弯道，眼神变了。
一辆黑色皮卡停在路中间，车门开着，驾驶座没人。
车顶架着一台熟悉的设备——无人机信号接收器。
沈知意也看到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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