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盯着屏幕上的侧脸截图，火光映出那人转头的瞬间。他立刻截取最清晰的一帧，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图像被压缩加密，发送出去。
几秒后，陈野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收到。”
“比对近五年东南亚高危目标整容记录。”顾骁说，“重点查面部骨骼微调，颧骨、下颌角。”
“明白。”那边停顿了一下，“你怀疑他动过脸？”
“不只是怀疑。”顾骁把画面放大，指着耳后的疤痕，“这个角度，和三年前通缉令里的陆震川对不上。颧骨太高，下颌线太窄。”
陈野没再问。他知道顾骁不会空手发图。
沈知意站在终端旁，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警方行动批复文件。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八分。距离她预告直播还有不到五小时。
“他们出发了。”她说，“特勤队已经登机。”
顾骁点头，视线没离开屏幕。他知道这一趟大概率扑空，但必须有人去实地确认。
四小时后，边境信号站传来消息。
陈野接入军方医疗情报网，调出了三份加密档案。其中一份标注为“L-7客户”，手术地点在清迈一家地下整形诊所，时间为三年前七月。
“匹配上了。”他说，“颧骨垫高1.2毫米，下颌角削窄，鼻梁重新塑形。医生还特别备注——‘客户要求保留原有疤痕与手势习惯’。”
顾骁盯着那行字，眼神沉了下来。
“他还留着铁核桃。”陈野低声说，“说明不怕被人认出来，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沈知意接过话，“是想让人认出来，但又认不全。”
她走到另一台设备前，打开数据库，输入关键词：**面部肌肉记忆模型**。
搜索结果跳出来时，她眉头一皱。
“这不是普通的整容。”她说，“他在复制某个人的表情机制。”
顾骁转头看她。
“正常整容只改骨头和皮相。”她指着屏幕上一段医学报告，“但这个人要求医生调整面部神经走向，让笑纹、皱眉纹都和样本一致。这不是为了躲通缉，是为了替身。”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谁会是他的样本？”陈野问。
没人回答。
警方突袭金三角庄园的画面同步传回。无人机航拍显示建筑主体已烧毁，墙体倒塌，院子里散落着焦黑的家具残骸。
一名特勤队员进入地下室，在抽屉夹层里发现一本皮质日记本。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有编号：**D-9**。
照片扫描件很快传到安全屋。
沈知意接过平板，翻到第一页。字迹工整，用的是江城本地生产的墨水，笔压轨迹有轻微颤抖，符合长期右手持笔者的特征。
“这个人写惯了左手。”她指出一处转折，“但刻意模仿右手书写，反而露了破绽。”
她继续往下翻，直到看到一段记录：
> “客户编号L-7要求完全复制某女性面部肌肉记忆模型。需精准还原其直播时的微表情序列：嘴角右扬0.3秒后上提，眨眼频率每分钟17次，左眉轻微跳动出现在情绪波动前0.5秒……”
沈知意的手指停在那一行。
她抬起头，看向顾骁。
“他在研究我。”
顾骁没说话，只是起身拿外套。
“你要去哪？”她问。
“警局物证室。”他说，“日记原件在那里。”
“等等。”她快速操作电脑，“我先远程提取所有扫描件。”
她把背景纸张纹理放大，对比数据库中的常用笔记本型号。几分钟后，系统跳出匹配结果：**江城第三精神病院外聘心理医师专用记录本**。
“半年前失踪的那个医生。”沈知意声音低了些，“参与过周世坤的实验项目。”
顾骁脚步一顿。
“他们早就盯上我了。”她说，“不止是现在，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
顾骁转身出门，动作利落。
外面天刚亮，街道上车流开始增多。他坐进车里，一路驶向市中心警局。
两个小时后，他站在物证室的灯箱前。
日记摊开在桌上，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模糊的打印照。画面上是个女人，坐在镜头前，戴着八卦耳环，手腕缠着星月菩提，正在说话。
正是沈知意。
顾骁盯着那张照片，呼吸变重。他伸手摸向腰间枪套，指尖碰到金属边缘时停住。
然后他慢慢松开手，将照片撕下来，折好塞进战术内袋。
“顾队？”一名警员走进来，“总部问要不要启动全市布控。”
“不用。”他说，“他不会出现在公共区域。”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她上线。”
沈知意已经在调试直播设备。摄像头摆正，灯光打亮，背景板换成纯白色幕布，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今晚，我们送一位‘药材会长’上热搜**。
弹幕还没开，但预约人数已经超过百万。
她戴上耳环，绕了绕腕上的菩提子。
手机响了，是顾骁。
“照片我看到了。”他说，“别穿那件灰色针织衫。”
她愣了一下。
“他记住了你每次直播的衣服款式。”顾骁声音很稳，“今天换一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点点头。
“还有，”他说，“直播中途不要喝水。他连你拿杯子的角度都记下了。”
她放下保温杯，换了瓶密封矿泉水。
“我知道他在看。”她说，“所以我得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你想做什么？”他问。
“给他看个假动作。”她笑了笑，“比如，我突然说一句‘其实我知道你是谁’，然后盯着镜头三秒不动。”
顾骁沉默片刻，“他会信？”
“不一定。”她说，“但他会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顾骁挂了电话，转身检查随身装备。战术刀、通讯器、防暴喷雾，全都放在容易拿到的位置。
他站在监控屏前，看着沈知意调试麦克风。她的动作很自然，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冷静笑意。
可他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七点整，直播开启。
标题跳出来那一刻，服务器瞬间爆满。
沈知意对着镜头说了句开场白，然后缓缓抬头，直视摄像头。
“有些人，以为换个脸就能藏起来。”她说，“但有些东西，是整容改不掉的。”
她顿了顿，目光不变。
“比如习惯。”
顾骁站在隔壁房间，眼睛盯着多块屏幕。信号稳定，画面清晰，后台流量持续攀升。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异常数据包。
来源不明，加密传输，目的地是金三角某废弃基站。
他立即锁定IP，追踪跳转路径。
三分钟后，结果显示：**该信号曾在过去十二小时内，连续访问过七次沈知意的公开社交账号视频**。
“他在看回放。”顾骁低声说。
他调出最近一次视频记录，时间戳显示为凌晨两点十七分。播放进度停留在她抬手拨头发的那一秒。
重复播放了六次。
顾骁把这段日志标记为红色，准备上传备案。
就在这时，沈知意在直播中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她说，“人最难骗的，不是眼睛。”
她微微歪头，右手轻轻点了点太阳穴。
“是这里。”
顾骁猛地抬头，看向主屏幕。
她还在笑，但眼神已经变了。
下一秒，她抬起左手，慢慢摘下耳环。
动作很慢，像在示意什么。
顾骁心跳加快。
这不是预设流程。
他冲到监控台前，按下紧急通话键。
“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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