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走廊的灯光斜切进来，照亮半寸地板。来人穿着普通快递员的制服，帽檐压得低，递出一枚黑色U盘便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沈知意立刻拔下耳机，加密频道的接入请求被暂停在屏幕上。顾骁已经侧身挡在她前方，手搭在战术刀柄上，目光锁住门外空荡的过道。直到确认无人尾随，他才收回视线，反手关门落锁。
“林砚的人。”他说。
她没应声，将U盘插入读取端口。几秒后，屏幕亮起一段加密影像——林砚的脸出现在画面中，背景是模糊的档案架，他语速极快：“陆震川最近动作频繁，三日内调动了七批人马从缅北方向向边境集结。废弃检查站、旧矿道、渡口码头都有武装人员驻扎，不是小打小闹。”
影像切换，一段处理过的语音片段播放出来。断续的声音里，有句清晰可辨：“……货走冷链车，江城通道必须打通。”
沈知意手指轻点，将关键词标红。她调出坤元物流的运输记录，筛选近两周发往边境农贸集散地的冷藏货车信息。屏幕上跳出十几条数据，她一条条比对GPS轨迹。
“这些车申报的是蔬菜运输，但实际行驶路线多次偏离主干道，进入未登记的山间小路。”她指着其中三条线路，“而且它们的信号会周期性消失，最长一次中断超过四十分钟——足够完成货物转移。”
顾骁俯身看屏，眉头微蹙。“他们用合法牌照做掩护，把毒混进冷链系统。一旦进入市区，就和普通生鲜一起配送，查都查不到。”
“不是查不到。”她摇头，“是没人往这方面想。”
两人沉默片刻。设备运转的嗡鸣填满房间，窗外天色仍暗，雨已停，风也静了下来。
顾骁忽然开口：“要抓现行，就得让他们主动把货运出来。”
沈知意抬眼：“你是想引蛇出洞？”
“你最近直播热度高，陆震川那边早就把你列为重点目标。”他语气平静，“如果你放出消息，说要去边境某个废弃检查站‘卜卦驱煞’，他会觉得这是除掉你的机会。”
她没立刻回应，只是低头拨动腕上的星月菩提，一颗颗捻过。良久，她抬头：“我不是诱饵。”
“我知道。”
“我是诱因。”她盯着他，“他以为能掌控局面，才会出手。真正的伏击点，是你提前布控的位置。”
顾骁看着她，眼神沉了沉，终是点头：“明早六点行动，我带队。”
她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件轻型防弹衣放在桌上，连同通讯器、定位模块一并摆好。
“记得买保险。”她背对着他整理装备袋，“受益人写你名字。”
顾骁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那件防弹衣上。几秒后，他走近几步，声音低了些：“你真不怕？”
“怕。”她头也不回，“但我更怕你们冲进去的时候，情报错了。”
他没再说话，只伸手将防弹衣收进自己的战术包里。
沈知意重新坐回主控台前，调出边境地形图。她用笔圈出三个最可能的交接点，标注出视野盲区、水源位置和撤离路线。
“他们会选雨后。”她说，“泥地不留脚印，无人机也飞不稳。而且冷库里温度低，适合藏毒。”
顾骁靠在桌边听着，忽然抬手按了下左肩，动作很轻，却被她捕捉到了。
她猛地起身，几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左肩外侧。力道不大，却精准压在神经反应区。
他眉心一跳，没躲。
“还疼？”她问。
“老伤。”他答，“不影响。”
“影响。”她盯着他，“你在屋外翻墙那次，右腿先落地，就是因为左肩受力不够。现在去突袭，对方要是从高处压制，你仰攻会慢半拍。”
顾骁没反驳，只道：“没得选。等他们把这批货送进市区，下一波就是学校周边的配送点。”
沈知意松开手，转身从药盒里翻出一支镇痛喷雾，塞进他战术背心内袋。
“别让我在屏幕上看见你倒下。”她说。
他低头看她一眼，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她耳垂上的古铜八卦耳环。
“我也不会让你等不到我回来。”
她没笑，也没避开，只是伸手拉了拉他背心肩带，确认装备固定牢靠。
“通讯频率设成双通道。”她回到控制台，“我会实时监控你们的位置和生命体征。一旦信号异常，立即启动应急响应。”
“明白。”
“还有。”她停下打字的手，回头看他，“别擅自脱离编队。上次你一个人摸进仓库，差点被埋伏。”
“那次我没听见你提醒。”
“这次你会听见。”她点了下耳机，“我不会让你再听不到。”
顾骁嘴角微动，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设备屏幕上，边境气象数据不断刷新：湿度上升，云层增厚，风速降低——典型的雨后静稳天气，适合隐蔽行动。
沈知意最后检查了一遍通讯链路和定位系统，确认所有节点正常。她将行动计划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破煞”。
顾骁背上装备包，站到门口。他回头看她还在操作键盘，身影被屏幕蓝光映得清冷。
“走了。”他说。
她没抬头：“路上别接陌生来电。”
“谁打都不会接。”
“包括我。”
“……明白。”
她终于停下手指，抬眼看向他：“记住，你是去抓人，不是去拼命。”
他站在那儿，没应声，只抬手捏了下耳麦开关，测试信号。
沈知意起身走过去，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备用芯片，塞进他胸口内袋，紧贴心脏位置。
“这个比原来的多一道加密。”她说，“丢了我可不补。”
他低头看她，忽然伸手，将她手腕轻轻握住。掌心温热，力道稳定。
“你要是在里面看到我停了。”他声音很轻，“别喊我名字。”
她反握回去：“我会直接切断电源，让所有人撤。”
“好。”
他松开手，转身开门。
夜色尚未完全退去，走廊灯光昏黄。他的背影笔直，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般。
沈知意站在门内，没有送出去。
直到听见电梯下行的提示音响起，她才关上门，走回主控台前。
三块屏幕同时亮起：一组是实时卫星图，一组是通讯状态，最后一组跳动着六个移动光点——其中一个是红色，正缓缓驶离城区。
她戴上耳机，按下通话键。
“一号单位，信号测试。”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顾骁的声音：“收到。频道畅通。”
她盯着屏幕上的红点，指尖无意识拨动菩提子。
“保持间距，注意脚下湿滑。”她说，“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边境方向。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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