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沈知意就推门下车。夜风卷着片树叶贴在她裤脚上，她没管，径直走向别墅大门。钥匙插进锁孔时，指尖蹭到一点锈痕，她顿了顿，还是拧开了。
顾骁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地毯上。进门后他顺手把门关严，咔哒一声落锁。玄关灯亮起，照出两人影子并排贴在墙上，肩挨着肩。
“你今天动了信号源。”他脱下夹克挂在衣帽架上，袖口露出小臂肌肉的线条，“主控台的延迟不是预设程序。”
“你知道？”她一边解包带一边问。
“红外扫描记录显示你提前两小时进入B区后台。”他走近一步，“你改了涂层反射率。”
她抬眼看他：“那你为什么不拦我？”
他没答，只是盯着她耳后的八卦耳环。金属面朝外，铜纹对着光。
她忽然笑了下，转身往书房走：“我去拿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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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抽屉拉开的声音很轻。她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没拆，边角有些磨损。拿出来时带出几张散页，上面是当年签契约的手写条款复印件。
顾骁站在门口没进来，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抽出文件，一张张翻过。纸页边缘整齐，字迹清晰。“保镖职责：确保委托人安全，行动权限由甲方授权……”她念了半句，手指一折，撕成两半。
纸片飘落桌面。
她又撕了一张，再一张。动作不快，但干脆。最后整份合同变成一堆碎片，静静堆在墨绿色桌布上。
顾骁喉结动了一下。
她抬头：“三年前你接这个任务，是因为陈野。现在任务早就超纲了。”
“你现在做的事，已经不是‘保护’能涵盖的。”她把最后一片纸放下，“我不需要一个只负责挡子弹的人。”
他沉默几秒，转身走向客厅角落的保险柜。指纹解锁，输入密码，柜门弹开。他伸手进去，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芯片，边缘刻着细密编码。
回来时，他站到她面前，掌心托着那枚芯片。
“军用级生物追踪器，实时心跳、体温、位置同步。”他声音低，“植入耳后皮下，不可移除。”
她看着他：“这是你原本准备用来监控敌方高层的。”
“现在给你。”他说，“我的行动轨迹、健康数据、所有未公开任务记录——你随时可调。”
她没接：“万一哪天我滥用权限呢？”
“你会吗？”他反问。
她摇头：“不会。”
“那就行。”他捏住芯片一角，“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装。”
她撩起一侧头发，露出耳后皮肤。他靠近，左手扶住她后颈，右手持微型注射器轻轻一压。几乎没感觉，只有轻微刺痒。
“好了。”他收回工具，“以后你手机会多一个应用。”
她摸了摸耳后，指尖碰到一小块硬质凸起。不大，也不疼，像一颗嵌进皮肉的小石子。
“你还加了别的条件？”她问。
“有。”他从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推到她面前，“补充协议。”
她低头看。
第一条：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第二条：我有权调用你所有行动数据。
第三条：你不准擅自执行高危任务而不报备。
她看完，抬眼：“这不就是换个说法继续管我？”
“不是管。”他纠正，“是共享风险。”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支笔，在自己那份末尾添了一句：
**附加条款：每天一个早安吻。**
写完拍在桌上：“现在公平了。”
他盯着那行字，眉梢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你觉得我会答应？”
“你觉得我会让你赖账？”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她以为他去洗澡，结果几分钟后他拿着笔记本电脑回来，打开一个加密界面，输入指令。
“刚上传新协议到云端备份。”他说，“已设置自动提醒功能。”
她挑眉：“你还真设闹钟？”
“不用闹钟。”他合上电脑，“六点零七分，你通常翻身朝墙。那时候最合适。”
她笑出声：“你还记我睡觉习惯？”
“不止。”他淡淡道，“你喝咖啡加两勺糖，但假装喜欢苦味；下雨天左肩会酸；每次说谎前会先眨三次眼。”
“我现在就想试试这条能不能执行。”她故意凑近，“比如——我说我想亲你一下，算不算数？”
他看着她，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距离近到呼吸相触，却没再进一步。
“等明天早上。”他说，“按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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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七分，沈知意醒来。
她没开灯，赤脚走到客厅，发现书房门缝透出微光。推开门，顾骁正坐在桌前核对一份加密日志，屏幕蓝光照着他侧脸。
“你关了定位。”他头也没抬。
“三分钟。”她靠在门框上，“测试反应速度。”
“警报没响。”他合上电脑，“但我听见你房门开了。”
“你一直醒着？”
“习惯了。”他起身，“以前在边境，睡太沉会死。”
她走到他面前，仰头：“那你现在为什么没立刻冲进来？”
“因为是你。”他说，“如果是别人，我已经制伏了。”
她伸手碰他耳后那道旧疤，指尖轻轻划过。他没躲。
“下次别关信号。”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怕找不到你。”
她怔住。
他低头看她：“你说要守护我，那就先让我知道你在哪。”
她收回手，点头：“好。”
他忽然弯腰，一手穿过她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本能搂住他脖子。
“干什么？！”
“反向测试。”他大步走向阳台，“现在轮我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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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花园小径上，树影斑驳。他把她放在凉亭台阶上，转身隐入灌木丛。脚步无声，身形迅速消失。
她站着没动，闭眼听风。
十秒后，她转身走向东侧竹林。脚步放慢，耳朵捕捉细微动静——草叶摩擦声不对称，右侧比左侧密集。
她绕到背面，拨开一丛叶子。
他蹲在那里，背靠石墩，双手抱臂。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右边裤脚沾了泥。”她说，“而且你呼吸节奏变了，每次藏匿超过三十秒就会不自觉放慢吐气。”
他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有点笑意。
她靠近，耳朵贴他胸口听心跳。稳定，有力。
“信号恢复了。”她说。
“我知道。”他手掌覆上她发丝，“但我没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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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零二分，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
沈知意还没睁眼，就感觉有人靠近。床垫微陷，一只手轻轻搭上她肩膀。
她装睡。
唇角忽然一热。
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在嘴角边缘。短暂，克制，却又无比认真。
她睁开眼，看见他正退开半步，神情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六点零三分。”他说，“早安吻，执行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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