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空无一人。
沈知意站在客厅中央，盯着监控面板上那条静止的轨迹线。她刚把备用手机塞进抽屉，指尖还残留着匿名短信的寒意——“你朋友的女儿今天没去上学”。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慢慢抬手，解下了腕上的定位手环。
咔哒一声，抽屉锁死。
她走回沙发坐下，随手翻开一本旧期刊，封面上写着《异常行为模式分析》。纸张有些发黄，翻页时发出轻微脆响。她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耳朵却竖着，听着门外每一丝动静。
十五分钟前，顾骁的消息弹出来：“出院。”
她回了句：“等你回来再开播。”
之后，再无音讯。
她知道他会回来，也知道他一定会察觉信号中断。这不是意外失联，是测试——测他在经历医院危机、系统入侵、软肋被威胁之后，会不会因为恐惧而失控。她需要确认一件事：当危险逼近，他是会把她当成必须掌控的对象，还是依然能守住彼此之间的界限与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楼道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电梯，是楼梯。两层，三层，节奏稳定，落地无声。她在心里数着，三十七秒后，脚步停在门前。
没有敲门。
门框发出一声闷响，整扇门猛地向内一震，锁舌崩断，门板撞上墙壁反弹回来。顾骁站在门口，肩背绷得笔直，目光如刀扫过玄关、走廊、客厅，最后落在她身上。
他第一眼就看了鞋柜——她的拖鞋不在原位。
第二眼盯住监控面板——手环信号消失。
第三眼，才确认她是否安全。
“为什么关？”他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沈知意合上期刊，轻轻放在茶几上。“我就在这儿，也没人闯进来，你至于撞门吗？”
“系统报警三次。”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沙发前，影子几乎将她笼罩，“十五分钟失联，按协议触发一级响应机制。”
“协议是你写的。”她抬头看他，嘴角微扬，“我也有权选择什么时候不想被追踪。”
他没接话，眼神却没移开。呼吸比平时重一点，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根部，那是他压抑情绪时的小动作。她注意到了，瞳孔收缩频率加快，喉结上下滑动了一次。
“你在紧张。”她说。
“我不是怕你出事。”他顿了顿，“是怕来不及。”
这句话落下，空气仿佛凝住了一瞬。
沈知意忽然笑了下，伸手从抽屉里取出那个手环，举到他面前。“我就在这儿，连门都没出。我只是想知道，当你发现我‘消失’，你会怎么做。”
顾骁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一把扯开衬衫领口。
锁骨下方贴着一块黑色贴片，边缘连着细线接入袖口内的微型终端。屏幕亮起，显示着心跳、血压、血氧数值，底部一行小字：“警局指挥中心实时接收中”。
“我的生命体征连着警局系统。”他说，“你断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们。”
沈知意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戴这个。更没想到，他把自己也变成了可被监测的一环。
“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她问。
“上次你直播被人劫持信号，我就申请了双通道同步。”他声音平静，“你的安全数据走国安专线，我的走特战队应急通道。一旦你失联超过十分钟，他们会自动调取我这边的生命体征，判断我是否具备行动能力。”
沈知意缓缓放下手环，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也就是说，我不但被你看着，你还把自己的命也搭进来了？”
“这不是搭不搭的问题。”他看着她，“是你倒下的时候，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不是害怕，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把一根看不见的线，悄悄系在了她的心跳上。
她低头重新戴上手环，按下启动键。绿灯亮起，连接成功。
“下次想测试我，提前说一声。”他说。
“那就不叫测试了。”她眨了眨眼，“再说，结果还不错，至少你进门之前还记得踹掉鞋上的泥。”
他低头看了眼鞋底，果然沾着一层湿灰。他没说话，但眼角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加密号码，一闪一闪的红点像是警报灯。沈知意按下免提，声音立刻传出——
“知意，坤元资金池凌晨两点异动。”林砚的声音冷静清晰，“三艘货轮正在江城港装货，申报品名是医疗器械，但吨位和航线都不对。我已经让海关做了初步核查，他们用的是双重代理结构，资金流绕了七层壳公司。”
顾骁眉头一皱。“目的地？”
“还没确定，但其中一艘注册地在东南亚，船东背景查到陆震川的药材商会。”
沈知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计算什么。
“他们急了。”她说，“导演的事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已经摸到资金链了。”
“不止。”林砚补充，“我刚收到风声，周世坤今天上午召集了董事会，说要‘清理外部风险源’。你们最好小心点，这种时候，他们最喜欢用替罪羊转移视线。”
电话挂断后，屋里又静了下来。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快速调出手环设置界面。她手指滑动，进入高级权限区，输入密码，将震动模式调整为“强震”，频率设定为战术级预警。
“该收网了。”她说。
顾骁已经走向武器储藏室，拉开指纹锁柜门，开始检查装备。他拿出一副战术手套，一边穿戴一边低声说：“我会让陈野在边境线待命，一旦货轮出港，立刻封锁水道。”
“别让他单独行动。”沈知意提醒，“上次他妹妹的事就是陷阱。”
“我知道。”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不会让他靠近前线。”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手环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预设的强震模式，而是连续急促的三下，像是系统自检后的异常提示。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临时日志：
【本地网络检测到伪装基站信号，疑似定向追踪】
她立刻切断Wi-Fi，切换成离线模式，同时启动反侦测程序。几秒钟后，系统反馈：攻击源已消失，但曾在过去五分钟内尝试复制她的设备ID。
“他们在找你。”顾骁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这次不是吓唬，是真想定位你。”
沈知意冷笑一声。“那就给他们点东西看。”
她重新连接网络，故意将手环信号强度调至最大，并在系统后台植入一段虚假轨迹数据——显示她将在二十分钟后独自前往港口。
“让他们以为我能被牵着走。”她说，“等他们派人来抓活的，我们就知道谁是内鬼了。”
顾骁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她耳侧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动作很轻，却让她愣了一下。
“别太冒险。”他说。
“我有你在。”她看着他，笑了笑，“而且，我现在可是带着定位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窗边，拉开了窗帘的一角。
远处天际线上，乌云正缓缓压下来。
沈知意坐回椅子，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启动全系统伪装程序。
就在她按下回车键的瞬间，手环再次震动。
这一次，是一条新消息：
【备用手机收到未知图片，已自动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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