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车辆和减震器或者某个车身结构的吱呴声伴随着我的呼噜声响了一路，是的，某种情况下我能听见自己在打呼噜，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累还是觉得内心在逃避什么，我几乎已经忘了这是在梦里还是真实，无数次我都梦见这个场景，可一醒来就知道又要面对一堆难缠的事情。哪怕是铁栅栏里我都幻想着，素卿和苏西会一脸严肃的跟那些狗腿子指手画脚把我放出去，然后带着我去洗个澡吃顿油水足的大餐。哪怕被押往那片被放倒了无数人的空地，我都觉得是素卿和苏西故意为了试探我或者吓我而选择迟迟不出现。那些拇指粗细的黑孔里喷出火光之前我都对素卿有希望。一定会有一个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个人高举着一张证明骑着一辆摩托冲过来喊到：“且慢！刀下留人！”而火光闪过后，那种紧接锥子刺进皮肉最深处的感觉传来……我竟然情不自禁的笑了，我知道没人能靠得住。我最后的意识像梦游一样告诉自己，至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至少下次别让人再欺负我。只是伴随着晃动我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车内装饰和两个面无表情我以为曾经足够信任的人时。我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原来……哪有什么无条件的关心和服侍。我只不过是被一堆零食拐卖的穷孩子。操。狗日的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但凡有一天我有权有势……呵，我还是想点儿实际的罢。例如怎么搞定祁国峰跟鲁国荣。李发旺简直就是个祸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欺负我。为什么连我爹都要折磨我。我真的是亲生的吗？我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别人可以活的很通畅。而我每天就要遭受折磨？“因为你不属于他们”。嗯？“谁？”我睁开眼的时候这样问了一句，只是看到素卿在整理头发，也许是做造型什么的。苏西则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对着镜子化妆，我透过前玻璃看到不远处吵闹的街道。站起身走向浴室没有洗澡，机械的换好了衣服背着书包站在车门前轻轻说道“车门打开，我要下去。”苏西笑了一下，这种笑在我看来只是嘲讽，她说道“你着急什么？等下我们俩带你去学校，还没到开校门的时间呢。”我只是摇摇头一个字都不想辩解，只是手摸索着任何可能打开车门的把手什么的说道“我要下车，我还有事。”素卿走过来用手抓住我的肩膀说道“你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出去？”我推开她的胳膊试图尽可能离她远，或者说，离这两个人尽可能远。我摇了摇头说道“让我下去，我想一个人走走”。苏西试图靠近我，我用手做出向外推的动作。苏西仿佛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说道“那你总得吃点东西再走啊？”我摇了摇头看着脚尖不说话。素卿别过脸走向驾驶位披散着头发坐在那里发动车辆，苏西叹了口气走向我旁边将手掌摁在车门上，我看着打开的车门忽然想起左手的那些紫色珠子，于是撩起袖口褪下珠子递给苏西说道“谢谢你”，然后一步一步没有扶任何东西下车，走向了路边往学校赶去。刚走了没几步正在走向对面马路，看到眼角的光越来越亮，我心中一惊想回头去看，却不自觉的先往旁边躲了一下。这辆公交车擦着我的书包跟肩膀冲过我远去了，顺便把我带倒在路边的水渠里。我定神向那辆车屁股看去，我就知道没有人能靠得住。有些人就是翻脸比翻书快。我心里面不仅碎了一地，而且隐隐结出冰来。“刚才的事你不打算谢谢我？”我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摸了摸身上也没发现任何电子设备。我心里正想着怎么回事，谁在说话之类的。那个男生的声音又响起来“喂，你这样做有点过分了啊？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我看了看周围试探着说道“你是谁？我看不到你。”那个声音又响起“阁下以为你用的云巢客户端是从哪儿来的？”我这才闭上眼点开系统页面看着通知框里的文字说道“你就是系统？嗯……所以……为什么之前你从未有自我意识？”系统说“你错了，我是来自未来的你。我是来跟你做生意的。”我愣了一下，说道“做生意？我能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系统说“当然，我需要你身体的控制权。这样才能更好的帮你。而且你还年轻，你的时间足够我成长迭代出下一代系统。我能罩着你。但你要愿意把你的身体控制权分给我。当然，如果能分的更多，我也能为你做更多。这很公平。”我这次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扪心自问了一句：“那我应该怎么做？”系统说“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隐藏我！这就给你！”一封邮件打开后只看到最大的几个字“意识转让协议”，我一直向下拉，找到乙方签名的位置点击，然后用意识想象中一笔一划写上自己名字。然后点击右下角确定。系统说到“很好……在这个利益的社会，你得学会用自己拥有的、换取自己没有的。这叫做生存技巧。好好学吧孩子。你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我学。今天我们先来为你赢得一点喘息的空间。顺便播种一些……哼哼哼哼……”在这之后无论我如何想办法都找不到他的存在。仿佛他从未存在过。未来变声的技术应该很普遍，本质上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是我但愿能够得到合理的交易，而不是又一次的强买强卖。我只能心里祈祷这次能一切顺利。我再一次站在校门前看着金咀中学蓝底金字的四个大字，然后心中念头顿起点开系统在对话框输入“那你又是谁？我记得之前的邮件表示我的系统已经不属于云巢管了。现在是2010年，17年之前的都已经被抛弃了，难道不是吗？”系统说“我是云巢的创始人，我被我的公司开除了，他们认为云巢应该成为高收入群体的保姆跟家庭管家，而我清楚的知道云巢应该以拯救弱者、引导弱者拥有健康心理为目标。弱者也有活着的权力难道不是吗？在你后边那个垃圾桶看到了吗？里面有瓶香水，捡起来揣兜里，你也可以用纸擦一下或者包起来再揣兜里。哦对了，如果是蓝色的香水名字应该叫“事后清晨”，是男款香水，所以缩写为事后男，下次不懂的再来问我”。我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转身走向垃圾桶翻找只发现一瓶像墨水瓶一样、红色标签和电镀紫红盖子的香水，我用垃圾桶里的纸巾擦了擦揣进兜里继续看系统对话框显示的文字：“抱歉，我忘了你是转性别，这个红色墨水瓶的叫做“等待”，具体来源很神秘，只知道是汕头产的，前调是甜美花香特点，时间越久越香，喷后1至2小时是最完美的阶段。总而言之，如同外形缩写，红色的waiting，所以被称为红等待，畅销28年还在流行，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款香水。缺点是，正品的管子比较短，每次总有底部的那一点点喷不出来。反而是山寨版的更正了这个缺点。标签写的是淡香水，实际上正版是油性浓香水。不要在乘坐公共交通的时候喷香水，我还依然记得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喷香水坐公交，结果熏跑了一车人，有个大叔甚至于连行李都没拿就冲下车了。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想在公车上喷香水。简直就是折磨。哦对了，肚子饿了也别喷。毕竟是吲哚成分来的。”我小心翼翼的隔着裤子摸了摸瓶子轮廓等待着保安打开侧门便走了进去，奇怪的是，仿佛我无形中感受到一股冷清的感受，那种孤独感和被抛弃的感觉又来咬我了。
我已经不想赘述那些老一套流程了，由于昨天第一场雪，今早必然很冷，教室里又没有火炉，只能在跑操的时候用力跺脚了，这种所谓的没那么冷，也不知是麻木还是血液循环导致，总而言之短暂时刻内感受不到脚趾头冻的疼痛了。现在还好吧，一想起来小学时候冻的额头和眼皮疼，那种感觉才叫折磨。那时候的风雪就像沙子一样迎面泼在脸上，一张口就被呛得无法呼吸。第一节课结束可能大家才会跑早操去食堂吃饭的，据说是最近太早跑操反而因为没有太阳的原因，冻得好多人不愿意出来躲进宿舍或者桌子下面。说回现在，我总感觉好像周围都很热闹，唯独我是被冷落的那个。哪怕是张世玉也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平淡。这种感觉不好受，像是扒光丢进荆棘堆里、被拖拉机变速箱三角皮带、翻来覆去的抽。
即将进入教室门时，我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如果这个所谓的我来自于未来，那他可能一定很逊，如果他很厉害何必从未来碾压现在的技术？于是我在系统聊天框打字问道“所以……未来的我到底有多逊才要逃往过去？”系统回复到：“我不是最逊的。至少我比大多数人强。如果我是最逊的，我反而觉得幸运。那就说明周围所有人都值得我学习。凭借我的天赋，我也不可能永远是最逊的。我之所以碾压曾经，是因为我所在的世界在我最巅峰的时期遭遇了技术冰河时代。新东西出不来，老东西又没人精通和愿意研究。都想着自己成为技术最先进的领头羊搞垄断，结果最终谁都不是最优秀的。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大企业人员更换频繁，很多创作性的岗位几乎把人当做电池用。再后来大面积的利用AI互相抄作业。再往后，谁都想不出有用的点子。毕竟都是拔苗助长的，填鸭式学习早就把分支路线抛弃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2005年，eBay以26亿美元收购Skype，当时这一金额十分惊人——同年，扎克伯格创立的Facebook估值还只有1亿美元。顺便提一嘴，那个所谓魔法酒馆的创始人在2006年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接到了来自Google总部的Offer，成为了第一位赴Google总部工作的中国学生。对，就是那个靠消消乐加化妆跟装修，火出国外的Modern Community跟Project makeover，其实我个人看法，Project makeover之所以没人玩不是因为不好玩，而是卡关。消消乐是化妆和装修的货币来源，但消消乐每次行动的次数是受限的，鉴于大多数人下载这种卡通风格的游戏是为了消遣，而不是计算如何使消消乐收益最大化，所以你懂的，玩家明明想玩化妆跟装修内容，结果卡在消消乐这种幼稚游戏里出不来，况且标签宣传是免费游戏，却推荐玩家通过充值进行游玩。这种自己人都看不过眼的产品要如何卖给顾客？话说回来，当初从eBay收购skype两年后，eBay就对Skype计提了14亿美元的减值损失，并开始出售其持股。2011年，微软以85亿美元收购Skype，这是当时微软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收购交易。当时，Skype拥有超过6.6亿注册用户。2025年2月，微软停止了skype应用。你们所用的qq语音后来我记得在15年二月至三月左右换成了silk格式，曾经能够轻而易举保存下载跟别人的语音聊天，在这之后变得遥不可及。因为silk格式并非所有人都能解码，或着转换成mp3之类的格式。哦对了，格式工厂这个软件一开始也是免费的，后来变成了收费的。例如索尼的AAC音频格式据我所知只有格式工厂能够转换，曾经15年左右时有个千千音乐可以直接播放AAC格式，后来也不知所踪。再说个糟心的，你们这个时代安卓手机安装包一般都是apk，在2024年5月谷歌宣布将使用AAB格式的安装方式，在这之前大家都是下载应用，然后安装应用。如果存储空间不够，就先把安装包备份到硬盘之类的移动存储设备。哪怕过了很久，只要硬盘正常能用，甚至于你可以去玩十年前的游戏。自2024年5月后……一切都变了。手机在谷歌商店软件下载了游戏，可就是找不到安装包。而这一切只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因为曾经百度贴吧或者各种论坛流行的时候，只要会上网会下载，很多作品都可以被广泛流传。哪怕某些原因雪藏了一段时间，经典还是会有人被贡献出来。你能想象吗？2025的人，想要玩游戏都要去二手网站花钱才能买到真正用心做的作品。对文化的限制，对创新能力的扼杀，对文学自由的抗拒。所有这些导致的环境都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在亚洲也许有限制，但我们一定程度上比欧美要好。地球另一边虽然自由，但不是对于普通人。底层人想要活的像正常人，难上加难。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送回过去，哪怕能拯救一个人。我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毕竟沉默并不能创造价值。就像谈到西方个人主义时“龙虾教授”那句话说的，“如果你有一束光，你就要带给这个世界，这是基于你和除你以外的存在，而你又必须背负的道德责任，如果你没有带那些创意和点子分享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将更加黑暗”。是的，我是很逊，至少我不是最逊的，也不可能永远是。至于我使用的未来技术什么的无所谓版权，那些版权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是播放她们，如果我有权利处置版权，那些东西也只属于原作者。简而言之，旧版本云巢有漏洞和后门，所以我才能进入，而旧世界有足够的自由，所以我才愿意付出。资本是唯一毁掉世间美好的东西。”当我站在教室门口偏头观察不远处走来的李发旺眼神和肢体语言时，我自言自语跟内心的自己，也就是那个所谓系统对话“对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系统只是说：“我回顾了一下你的初中经历，我发现你就是太闲了，如果我是你，我会在这个阶段发展自己的企业，有了雄厚的资金才能作为权力的托架。否则权力就会受制于资本。”
我推开这扇蓝漆铁皮门，走进教室闻见掺杂着各种人工香精跟清冷的空气。大家都没有说话，我默默走向自己的位置，张世玉还没来，我低下头闻到了课桌独有的白杨木跟油漆味道。尽管油漆脱落的如同那个女生宿舍过道前面、破烂不堪的水泥篮球场。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每天起床感觉受刑也最终要来到的地方。我转头看向那几个交换生的位置，他们就像鹿一样，只是警惕怯着脖子不敢跟我对视。系统弹出一句话“如果你有报复李发旺的机会，你会怎么做？打回去吗？”我没有回复，因为我知道打回去只是脑子里空想的结果。尚生青这种好学生自从上次训斥过我之后，如今也懒得搭理我，即便我试过好几次搭话她也不再多看我一眼。常生娇也好像变得刻意疏远我，但根据我的观察，好像她特别渴望有人能与其互动。可惜每个人都很忙，她就像觅食的……呃怎么形容来着？算了……很无害就是了。杨莉依旧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可爱而软弱。被李发旺欺负了也只是甩着身子跺脚。长的很清秀，嗯……蘑菇头。嗯？哦……她今天换发型了啊，单眼皮狭长、鼻子是琼鼻，怎么说呢，小巧而挺拔感觉就像是纽扣，耳朵尖高过眉毛、嘴唇又薄又软，身材平而瘦弱。我记得有次我尝试握住她的肱二头肌，啧……一只手就攥住了，瘦的跟猫一样。我记得吉海萍是杏眼来着。但显然杨莉是脸小的类型。跟那个什么明星叫什么爽看起来挺像。根据发型推断其家里应该是阔绰的。每次都跟常生娇以及尚生青坐公交车来着，尚生青据说是屯沟湾路边的，过了武胜驿桥洞转个弯的路边大铁门就是。常生娇跟杨莉据说都住在祁连山水泥厂的家属院里。杨莉据说是某个“旅顺沟”又或者“驴粪沟”之类村里的。能住在水泥厂家属院是因为其亲戚还是奶奶之类的亲属住在那里。常生娇据说是租房住或者举家都在那里边。总而言之我也不是特别了解这些事。反正我又没机会去那种地方。或许兰草村就是我唯一的归属了。让我看看，哈……啊，这个哈欠来的真及时，至少不传染是最好的结果。啊……哈～奇怪了，一个连一个的打哈欠，我难道没睡好？是啊，这几天总是被那个逼着我吃骨灰的梦搅扰。我感觉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在另一个陌生但不完全陌生的世界睁开眼继续生活。哈……我揉着眼睛继续观察着，嗯，看书背单词的魏东昌，低头写作业的付名杨，我猜他的名字应该是这么写的罢，我也几乎没见过他的名字到底是“名”还是“民”，我几乎很久跟他没怎么说过话，李发旺、祁国峰、蒋海禄嘻嘻哈哈的声音搅的直让人心烦，环视一圈儿教室里发现也并无稀奇之处，我只好掏出英语书来看着上面的单词，呃，上次看到哪儿了？让我找找……啊，这儿是了！set，对，我看看怎么读……“sèi 特”，嗯……套、副、组，呃……哈～我真的需要睡一会儿再说来着，每次调用大脑的时候前额页就开始体力不支了。我真的没法逼着自己去学那些当前不喜欢或不感兴趣的东西。唔……呃哈～我真的需要睡一会儿了。“你喷香水了？”张世玉一边整理着英语作业本什么的回头朝我问道，我点点头将口袋里的瓶子悄悄摸了摸。我都不知道怎么结束的第一节课自习，不过我习惯了每次检查作业时都要挨藤条的情况。无所谓，一天是两个半天。然后现在，我要在跑完这一圈而后去食堂了，我一边打着哈欠走向食堂，香水瓶子在软布裤子里撞着我的腿，所以我只能先去大水罐洗一洗这个这个东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水洗百净嘛，只要洗过了就是干净的，无所谓曾经的过往如何。我看着这个红色标签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好像比水粘稠一些。闻着很甜美的花或者果实之类的味道。嗯……好东西，我记得从什么地方听说这东西还能增强气场运气什么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其实跑操之前如果不是因为顾忌“肚子饿不能喷香水”的规矩，我真的忍不住即刻就要体验一番。我还记得过去的六年不止一次听说还有个名字叫“真我”跟“紫毒”的香水，只可惜我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享受了。我满意的喷了香水，点点头将瓶子塞进口袋往食堂走去，看着蓝头发跟那个黑西装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了，估计是有事去做罢。也可能是所谓电视上讲的旅游什么的。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去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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