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续

数学老师只是低沉的尽量掩饰语气说到“因数你可以理解为跟有理数差不多，就是两个数相乘的结果叫做积，而这两个相乘的数就叫做因数，也可以叫做两因数相乘。而两个数相加的结果就是和。现在还有谁有问题吗？”我举起手站起来说到“具体的，什么是绝对值，相反数，有理数，倒……”我话没说完被角落里的李发旺爆呵打断了“刚才那多人讲的时候你干啥去了，还问什么是相反数，什么是有理数，你脑子吃屎了吗还是耳朵里把驴毛塞住了哈，再问一句我弄死你，一顿脚踏死哩。给你的两个鬓扇到哪里去……”一边说着，一边被旁边的人狠狠的拽着坐下了。数学老师看着我说：“你继续说！”我继续说：“我只是想要有个人总结归纳一下这些知识，因为凌乱的回答记忆效果不如总结出来的知识容易记忆和持久。”数学老师刚想说话我接着说：“既然他们急着下课，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毕竟，在那些人眼里学校只不过是没有父母管教的托儿所罢了。”说着我摆摆手示意不想再纠缠了，于是主动坐下了。数学老师看了我一眼也抬起手腕看了下说到：“下课。”班长没有动，所有人都没有动。数学老师说：“我知道还没有响铃，我也知道没到时间，现在听我的命令，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们该休息休息，该上厕所喝水的去上厕所，该干嘛干嘛，我也累了。”同学们往外走去，我向着讲台走去，数学老师刚抬头想喊，我朝他点点头把那张白卡放在桌子上然后说：“这就是那张被多扣钱的卡。到时候你给我，我再去转交也可以”。他摇摇头说“不用，等下上课还是我的课，你也去休息吧，铃响了到门口集合跑操。”我点点头离开了，顺着大水罐的方向走。我知道大清早喝凉水不好，但我还能怎么办呢？总比挨着口干舌燥要好，刚回到教室就打铃了，我也随着熙熙攘攘的队伍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转头却瞧不见数学老师的影子，班里也看不出有人的轮廓，随着队伍跑操到了食堂附近却看到数学老师从食堂左侧走进去了，看着应该是图书馆的方向。我没有多想，只等着跑操结束去吃包子。照例到了食堂门口，远远看见小玉坐在靠窗的位置啃包子，我拿了吃食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好多同班的默默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仿佛他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要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一群长耳朵兔子一样机械嚼食物偷听，我对着张世玉侧过身掏出那信递给她，她看了一眼边吃边说“什么？我不用擦手纸。”我说“给你的，希望你接受”。她愣了一下接过去塞进上衣口袋对我说“我……我还没想那么多，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搞定了学习以后再看。这是谁写的？别人让你给我的吗？哪个班的？”我点点头说到“我知道，谁写的不重要，你是否在咱们班跟我同学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看一看，我喜欢你。”旁边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偷偷用眼角瞅着事态发展。然后我摆摆手打招呼示意我要离开了。小玉这时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罕见，因为我没见过几个人类会表达出这种奇怪的眼神，我无法理解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立场或者态度的信息，从她说话声音里听出语气很明显跟眼神不匹配的怪异感，听着她淡淡的回我一句：“我知道了，我会看完的，不要指望我”这种声音。我摆摆手示意不在乎然后离开了。回到教室里没几分钟就打铃了，班长一看到数学老师刚推门进来就喊起立，数学老师一边走上讲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面翻开的课本页面，迅速腾出只手划一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依旧没有抬头说“邱万军来把你的卡拿走，同学们翻开41页，这节课我们讲有理数的乘方，你们先看下蓝色字体的这段话。自己读几遍。”邱万军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王如忠低声说“我早就说他告状了……”邱万军取了白卡回到座位发呆一样没有说话，王如忠往我这边狠狠瞪了我一眼用手指了指，看唇语应该是“你小心点”之类的意思。数学老师抬头刚好看到。也许数学老师把王如忠误以为是邱万军了，但我更清楚第一印象糟糕对于一个人未来会产生多么致命的影响，我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只是这时候的我肯定还没想到这一层，因为我在想一个姑娘。数学老师于是站直了淡淡而有力的说到，“明天是期中考试，我不希望我的班级里还有惹事的，不愿意待在这个班告诉我，我可以申请由你们班主任调换班级，但是，如果有人惹事。我不介意开除那些不听话的，现在吉海萍读一下带有蓝色字体的这段话，大家鼓掌欢迎。”一阵噼里啪啦后听见吉海萍开始读“求n个相同因数的积，这种运算叫做乘方，乘方的结果叫做冥，在a的n次方中，a叫做底数，n叫做指数，当a的n次方看作a……”后来的课也就那样继续着，只是我对于尚生青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人心的手段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颤栗。那是一种我面对无法超越之人才会有的恐惧。课堂的知识简洁了很多，也更加精准，只不过那是对于别人而言，于我而言浆糊和“馓（sán）饭”区别不大。我想着中午要去永吉吃饭，思绪早就飘到牛肉面和晓龙答应的承诺里了。第二节正式课是英语，英语老师进门，照例的“goodmorning teacher”，然后是老师要求我们翻书“老师现在要求你们把书翻到Unit5，第25页，这节课我们来看Do you have soccer ball？我们前面学过ball这个词，就是我现在写在黑板上的这四个字母形成的词语，这个词一般来讲是球，或者球形的物体，但是也可以用来表示派对，或者类似于party的意思，相当于聚会，现在我们一起来看这张图……”说实话英语课除了看美女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于是百无聊赖支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只是怎么也睡不着。仿佛课堂老师的声音变成了AMSR让我沉浸着。一节课结束我开始翻出语文书，接下来两节课是语文，第一节课是作文课，要求自由发挥，然后顺便把周记本发下来要求周五放学或者下周一上课之前交上去，我看着周记本若有所思。到了中午随着“咚咚噔咚”的声音下课了，我走出教室刚好看见晓龙走过来，我疑惑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不好问。于是挥挥手说到“走吧，去吃饭了。”他看我一眼说到“怎么情书送出去了？怎么没跟那姑娘在一起？到底哪个姑娘给我指一指我也观摩观摩。”我转头看看正好看到张世玉和童青仙赵洋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了。因为她们宿舍在原来旧小学位置，所以张世玉就在二进门等着，我们也刚好走到附近要经过二进门，我用下巴指了指监控下面的张世玉，然后低下头往前走了，晓龙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几步小跑跟上我，一边往后看退着布子，一边扭过头凑到我跟前悄悄说“咋？你喜欢有安全感的？”正好起风了，我说到：“你趁着风吹她衣服再好好看看”。他回头一瞧愣愣的眨眨眼又对我说“你小子缺母爱啊？就喜欢胸大有力气的是吧？”我点点头不至可否。他以为说错话了，于是赶紧抓住我胳膊摇晃着瞪大眼睛慌忙说“哎我不是笑话你，我知道你从小单亲家庭，这有啥可笑话的，你别往心里去，等下我给你添个茶叶蛋。”我摇摇头说到“我没那个意思，我懂你的意思，我们都一个村里出来的，一起玩大的我了解你，只是那姑娘拒绝我了……”正说着进了饭馆，晓龙惊讶着说到“怎么？那姑娘看不上你？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今儿可有故事听了，咱去里边包间好好聊聊。”饭馆里吃饭的人都抬起头看了我俩一眼开始窃窃私语。我走过去对着老板说“要一碗宽的就成。”老板答应一声，我往后面院子里去了还是打算坐在原来的位置，晓龙报了面拿着两个鸡蛋进来塞给我一个也坐下说“到底怎么回事？仔细给我说说，这牛肉面就得配茶叶蛋吃，蛋黄化在汤里头才香呢……”我看晓龙咔咔拍着鸡蛋说到“蛋皮别掉地上，这儿有垃圾桶。我今早去食堂给的，她的意思是注重学习，暂时不想考虑那么多，她也没说拒绝，只是说会认真看完的。然后就这样，估计是没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冷淡着语气。”他笑着呲出满嘴的牙笑闹说“事儿又不是立时能有结果的，得，面好了咱端面去……”说起身推着我往后堂走，刚好看见老板撒好了葱花调了辣椒油吆喝着“一宽一细~~”回头冲我俩笑着点点头又扯面去了。我俩端着碗回了原来位置，我把桌子上蛋皮扫到一边鸡蛋丢进去用筷子在蛋上开始戳洞，汤汁顺着洞开始一点点化开里面的蛋黄。我嘬了一口汤开始说到“你昨天说有个手机，东西呢？怎么没见着？”晓龙依旧表演个龙吸水把辣椒油和芝麻吸进嘴里嚼嚼“哈……”一声接着说“不急，早着呢，吃完饭再说，不然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人我通知了，一会儿就来，还有几个认识的也来吃炒面。这儿的炒面可是一绝！要是说这牛肉面是特色，那炒面可就是明面儿上镇店之宝！”我说有那么夸张么？他咬着面条摇了摇头没说话。不一会儿吃了半碗有几个大高个进来了，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缩着身子的短发，晓龙打了招呼，我也嗯嗯啊啊的应付了几句摆摆手算是打招呼。那伙人进了包厢，然后开始用牙咬开果啤盖子又掏出烟来互相散着。然后又听得有个瘦身寸头油光满面的黄脸喊“老板！要四个炒面！”老板答应一声，却听有人问那黄脸“怎么四个？你不吃么？”黄脸抚摸着头顶笑着无所谓的说“刚跟姑娘食堂吃完，我就坐着喝两口就行。”过了一会晓龙扒拉了两口饭进到包厢里去了，我看他留了半碗，还有几个面条怀疑他到底吃饱了没有。然后就听晓龙里面喊，“小楚儿，来，进来，进来进来”，我哼哼着“不了，我还没吃完呢，等下再说，”实际上只是不愿意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然后就听黄脸呵斥“谁啊这是，这么大谱儿，扣儿倒是挺正的，喊都喊不进来。我瞅瞅去”，只听晓龙说着软话“哎别别别，那是我们村儿的跟我一块儿玩大的，别这样，别这样”只听得旁边也有人劝“唉算了算了，你这凶神恶煞再出去把人家孩子吓着。”说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然后听得窃窃私语，又一阵传出哄堂大笑的声音。过了一阵我想有些事儿还是得面对，刚进去包厢我就说“真不好意思，我没吃过几顿饱饭，总怕着饿肚子，所以耽搁了你们时间，我跟晓龙一块一个小学出来的，他大我一岁，我算是叫晓龙哥。你们都是一块儿和晓龙玩的吧。久仰久仰，很高兴见到各位，有啥做的不好的多指点指点，哎指点指点……”说着进去挨个儿握了手，那黄脸说没事儿，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之类的话，然后转头问晓龙“你今儿把我们叫出来干啥？往这边挪挪给你兄弟个位置坐下说话。”晓龙看我一眼指着我笑着说“我啊，今儿主要是那谁的机子不是我接着玩玩嘛，谁成想我这小兄弟愣说我是诈别人东西使，我这一张嘴怎么也说不清啊？呐，你瞅瞅现在可不得自证清白么？”说着晓龙一副无奈的表情手背拍着手心啪啪响显得无辜。黄脸听了哈哈一笑，于是周围的人也附和着笑，隐隐约约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身处电视剧里一样荒诞和浮夸。还是旁边的人先开了口，一边看着靠躺在沙发“上座”那儿吞云吐雾的黄脸，一边转头看着大家伙的表情说到：“哎，哪儿的事，就我们几个胡日鬼，晓龙绝对不日。这绝对的绝。”黄脸吐出一口烟弹了弹烟灰也附和着说“那是……也不是说晓龙就不是个东西，只是比我们来说还是好的多。呐，你现在就问屋里所有人，晓龙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机子就诈别人的人，这我可以跟你保证。”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啪啪响，表示可信度。我也附和着笑了笑说到“倒不是信不过你们，我也看得出来，你们虽然一副看着有些凶猛，实际上还是心善的人，再不至于也不是故意找事欺负别人的人，就我看来，你们还是相当不错，直来直往有啥说啥的人。”屋里人顿时附和着笑着，后来我坐在晓龙旁边拍拍他胳膊说到“你真不是故意找人演戏背地里诈别人的罢？”晓龙抬起头摇摆着脑袋说“呐，你还不是不信我，不是？”说着手背拍着手心啪啪响表示满脸无奈的说“呐，你旁边那位就是本尊，你自个儿问去吧！”说着偏过头不看我，仿佛生气了一样的做派，旁边人也很有“眼色”的劝晓龙消消气，不至于之类的话，然后晓龙又一副浮夸的表情动作显出自己的无辜。我往右边拍拍那缩脖子胳膊，然后轻轻凑近了他脑袋边问“他真没强迫你？真不是诈你的？”他抬起头向主座瞥了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又问了一遍“真的假的，他真没诈你吧？”那人没有抬头只是嗫嚅着说了“真的，他没做那种事。我自己借给他的。”我一想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也觉得这事儿跟我无关也没必要操心，更不至于刨根问底做的太过分。于是转过头对着伸脖子探头仔细听着的众人说到“呐，这回我可相信了啊，这不是我看谁的面子接受的，我可听到的人家承认了晓龙没诈人家，这话儿说起来，晓龙小的时候可没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我还记得有次大冬天的，就因为自个儿手套没拿就抢同班的破手套，这我当时可记得清楚，我就在不远处看着，结果后面的那小伙儿一边哭一边嚎的进了教室，他！晓龙还拿着手套走到我跟前显摆呢！他当时说“看，我好兄弟借我的手套可暖和了！”我当时都愣住了，我还问他呢，我说你咋只有一只手，还有一只呢？他说还有一只留给好兄弟了，还说好兄弟非要把另一只给他，他死活不肯要，把好兄弟打哭了自个儿回教室反省去了。你瞧瞧，你们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这……”屋里人一起哄堂大笑指着晓龙说“想不到你还有小时候这档子事儿呢？哎！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啊？没有罢？啊哈哈哈哈哈……”这时候黄脸拿出手机接个电话一摆手，屋里人也食指竖在人中挤眉弄眼示意声音小点儿别说话，连一进门就打呼噜睡觉的胖子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然后就听得嗯嗯，昂，唵，我知道了之类的声音。然后一边站起身一边拿衣服往外走，一只手穿衣服还对着电话那头嗯嗯，经过我这边，我却看到对方的手机待机界面，哪儿有什么所谓的电话打进来。那黄脸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头说到“我还有事儿，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啊！下回再见我请客啊！”说着走向了前门。我一看也没啥意思了，于是笑着说“真对不住各位，我还有作业没写呢，下午得交，我先进去了。下回见！”我走出包厢晓龙也出来了，他见我碗里吃的干净说到“等我喝口汤，咱俩一块儿划账写名字”，我等在原地看他大口大口喝着，有几滴汤顺着嘴角滴答到桌面和地上，然后他拿起筷子扒拉了剩下的面条咕噜着。我说“没事儿，我等着你。慢慢来，别呛着自个儿。”然后见他吃完了放下碗，手背摸摸嘴咕哝着“包厢坐了半天了都有点儿饿了……”他哪里是饿了，是根本就没吃完就进去了。那一刻我对做人的道理又有了进步，只是隐隐约约质疑着“这样草台班子搭的一出，演给没有观众看的戏到底值得么？”他见我愣住，于是说到“你呢？饱了没？要不再要个馒头或者饼子？”我摇摇头说“没，我吃饱了进去的，你要是……”晓龙摇摇头摆手说到“没事儿，我这习惯了，咱记账去吧，快到点了。迟到了不方便。”说着推我往前面走，我俩记了账没有说话往校门进一路沉默。到了二进门晓龙打个招呼先去了，我是看到他往倒数第二排的方向，没有多看就去了大水罐，洗了手脸就往教室走，正看到数学老师从厕所出来我几步跟上说：“老师！”他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着说：“嗯……”我只是鼓起勇气冲着他背影喊：“饭卡的事，谢谢你了。”说着鞠躬，他依旧回头看我一眼，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前任老师交代了，说你挺有前途的，让我照顾点儿你。不必谢，我只是答应了别人。”我没有追上去，他已经走远了。我只是没有说什么愣了一下往教室走去了。因为明天考试，下午的副课都是自习。上课了，班主任进来说了考试的规则，要求带草稿本，垫卷子的书不能是主课。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左右乱看。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真实的水平和能力之类的话。然后就出去了，把教室留给大家。因为明天的考试决定了未来的地位和是否能留在这个班里，所以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轻手轻脚的害怕打扰和不小心碰到别人。我也趴在桌子上拿出数学书开始抄数学老师要求的蓝色字体段落，跟50页还有74页的知识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