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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十八)

梦寻:异次元的世界

姜妩僵立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瞬间冻结。脑海中无数碎片化的信息疯狂冲撞、拼接——那座外部崭新内部焦黑的小木屋、梦中阿诗玛明媚却定格的笑容、阿木对歌声的惊恐回避、村长锐利的眼神、这异常丰茂的云霖草、还有那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猩红漆料……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形:这一切,难道都是一个局?甚至连老师推荐她来此,是否也并非单纯的学术考察,而是别有目的?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强烈的不安和一种近乎直觉的驱动,让她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她不能再被动地待在这里,像一只等待被投喂的羔羊。她必须知道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凭借着之前逃离时的模糊记忆和对两人离去方向的判断,她小心翼翼地、如同灵猫一般,借着树木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尾随了上去。

路并不好走,雾气越来越浓,脚下的苔藓湿滑。她极力控制着呼吸和脚步声,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被前面那两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发现。幸运的是,那两人似乎心事重重,步伐很快,并未留意身后。

果然,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小木屋!

当那熟悉的、带着刺目红漆的木屋轮廓在浓雾中隐约显现时,姜妩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躲在一棵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后面,屏住呼吸,偷偷窥视。

只见老岩和李雷停在木屋前。李雷将手中那黑布包裹的罐子放在地上,掀开了黑布,里面果然是一个陶罐,浓烈而熟悉的油漆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腥气弥漫开来。

李雷一边用带来的木棍搅拌着罐子里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和年轻人的莽撞:“岩叔,你说这真有那么邪乎吗?这房子我们每个月都来刷一层这玩意儿,风雨无阻,可我除了觉得这地方阴森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动啊?”

老岩正蹲在地上检查着木屋外墙的漆面,闻言头也没抬,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小子懂个屁!这可不是普通的油漆,里面按古法加了辟邪的朱砂和纯阳的黑狗血,缺一不可!”

李雷似乎被“朱砂”和“黑狗血”镇住了一下,但很快又嘀咕道:“可是……那什么圣女,不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吗?骨头估计都化成灰了,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呵呵,”老岩发出两声干涩的冷笑,终于抬起头,目光幽深地看向那扇焦黑破损的木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的东西,“这圣女可不简单啊……别人能死,她,不一定能死透。当年……唉,反正按照传承下来的说法,只能封印,无法彻底毁灭。这漆,这屋,就是枷锁。”

“啊?这样啊……”李雷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惊惧,搅拌油漆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那……那云雾草……”

“那云雾草……”

听到这里,姜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最关键的信息就要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老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姜妩藏身的方向。姜妩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将身体完全缩回树后,紧紧捂住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只听到老岩厉声喝道:“谁在那里?!”以及李雷有些慌乱地站起身的声音。

不能再待下去了!

姜妩当机立断,趁着浓雾和树木的掩护,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和对危险的直觉,头也不回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来路狂奔。她不敢回头,不敢停留,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以及身后远处隐约传来的、老岩和李雷模糊的呵斥与搜寻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那片生长着云霖草的盆地的,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追赶,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大口喘着气,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封印……圣女……不死……朱砂黑狗血……云雾草……”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那座小木屋,根本不是什么废弃的猎户小屋,而是一个封印!封印着那个在她梦中出现过的、曾经的江户苗寨圣女——阿诗玛!寨民们,或者说至少老岩和李雷以及他们背后代表的力量,每月都用掺杂了朱砂和黑狗血的特殊漆料加固这个封印。

而这里异常茂盛的云霖草……恐怕也不是天然生长,而是他们有意培育甚至移植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像她这样需要这种药材的“外人”前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吸引外人来到这个被封印的、危险的禁忌之地?

是为了献祭?为了利用外来者的生气或什么东西来维持封印的力量?还是……有着其他更可怕、更难以想象的企图?

姜妩看着眼前这片在雾气中摇曳的、银线闪烁的云霖草,只觉得它们不再是救人的草药,而是一片诱人深入的、散发着甜美气息的死亡陷阱。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漩涡边缘,窥见了一角真相,却陷入了更深的、关乎生死的迷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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