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江临川站在天台边缘，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浸湿了衬衫。他手攥着文件夹，指节发白，纸张在雨中渐渐软化，边角卷曲。

远处的灯光明亮却模糊，像是被泪水泡过的画布。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声音混在风里：“你不肯承认……你不肯承认……”重复的话像在逼问自己，又像在质问程砚秋——可人已经走了。

雷声轰鸣，像是要压住他心里翻涌的声音。

他猛地把文件夹甩了出去。纸张在空中散开，被风吹得四散纷飞，像一场苍白的雪。他靠在栏杆上，双手撑着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

“你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三年前……你就签了协议。你是怎么做到的？看着我、抱着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能……不觉得愧疚？”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少年时期的程砚秋坐在琴房里，弹着《雨夜》，笑着对他说：“等雨停之前，我爱你。”

那时候他没回应，只是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那句“我爱你”，不是玩笑，也不是试探。

是真心。

可他从未说出口。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水滴从他衣服上滴落的声音。江临川拖着湿透的身体往剪辑室走，脚步沉重。监控摄像头在他头顶缓缓转动，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警惕。

“你们还想看什么？”他低声问，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微光。他随手把外套扔在椅背上，走到桌前坐下，准备查看资料。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亮起。

鼠标自动移动，点击播放键。

画面跳转，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江临川愣住了。

镜头里，是少年时期的程砚秋。

他坐在琴房里，穿着高中校服，神情认真地对着镜头说话：“如果他不说，我就演一辈子。”

画面切换，是他轻声哼唱《雨夜》的片段，手指轻轻按着琴键，旋律温柔而坚定。

江临川站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他的视线紧盯着屏幕，仿佛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里。

“你……是在等我吗？”他喃喃道，“所以你才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他坐回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额头，心跳混乱。

“你说‘我不是为了任务接近你’，是真的吗？你说‘我对你的情感从未虚假’，也是真的吗？”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们一起练歌、一起拍戏、一起跳舞、一起淋雨……每一次拥抱、每一次对视、每一次靠近，都是真实的吗？

还是……剧本里的安排？

他不知道了。

他连自己还能相信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回到宿舍，他一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最终起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

封面已经泛黄，边角卷曲。他翻开一页页，里面是他曾经写的歌词草稿，有些已经完成，有些只写了几句。

他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停在背面的一行小字上：

“等你说出来。”

字迹熟悉，是程砚秋的笔迹。

江临川怔住了。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是回避话题。程砚秋一次次试探，一次次靠近，他却一次次后退。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可我……我从来都没说过。”他低声说，声音哽咽，“你现在……是不是也后悔了？”

他合上本子，紧紧攥在手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里却安静得可怕。

他拿起手机，快速拨通程砚秋的号码，心跳加快，指尖微颤。

电话接通，却是机械女声：“该角色已进入沉默状态，请等待下一次剧本唤醒。”

江临川愣住，随即皱眉，眼中闪过愤怒与不安。

“剧本唤醒？”他冷笑一声，“你们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他挂断电话，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夹，眼神变了。

“我不干了。”他喃喃道，“我不再当别人的棋子。”

可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信息弹出。

来自程砚秋。

只有一句话：

“这一场，由你来选。”

江临川盯着屏幕，呼吸急促。他猛地抓起外套，冲出门。

程砚秋家里，窗外大雨依旧，屋内灯光柔和，钢琴静静立于角落。

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嘴角微微扬起。

“这一场，由你来选。”他轻声说，“无论你选什么，我都等你。”

他转身走向钢琴，手指轻轻落下，弹起了《雨夜》。

旋律响起，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江临川已经动摇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由他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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