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宫墙的琉璃瓦上,我揣着从膳房刚热好的枣泥糕,又往长老院的方向去了。青石板路被晨光浸得发暖,鞋尖蹭过草叶时,还能沾到些细碎的水珠。
“娇娇来啦?”守院的婆子见了我,老远就掀了竹帘,声音里满是熟稔。我笑着应了声,把食盒递过去:“张婆婆,今日的枣泥糕加了些桂花,您跟李婆婆分着尝尝。”
进了正屋,三位长老正围着暖炉剥栗子。大长老眼尖,先瞥见了我手里的另一包东西:“又给我们带好东西了?”我快步走过去,把用棉纸包着的杏仁酥放在桌上:“前儿听二长老说嘴馋这个,我让小厨房照着宫外的方子做的,您试试?”
二长老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眉梢都舒展开了:“还是娇娇贴心。不像云为衫和上官浅,嫁进来这些日子,除了按规矩请安,就没踏进来过几次。”这话一出,三长老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咱们宫门子嗣本就单薄,她们俩身为少主夫人和侧夫人,成婚快半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怎么好?”
我垂着眸剥栗子,指尖轻轻捏着壳,心里早有了数。果然,大长老放下手里的栗子,沉声道:“今日已经让人去请医师了,得好好给她们俩诊诊脉。娇娇你就不用了,按规矩,子嗣本就该由正夫人先诞下,你安心待着就好。”
我抬头时,眼底刚好凝了点委屈的神色:“是,我听长老们的。只是……我也盼着姐姐们能早日有好消息,这样宫门也能热闹些。”这话哄得三位长老脸色都软了,二长老拍了拍我的手:“你这孩子,就是心善。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过多久,医师就跟着侍从进了院。云为衫和上官浅也先后到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自在。云为衫先坐下诊脉,医师指尖搭在她腕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片刻后,又换了上官浅,医师的脸色愈发凝重。
“医师,怎么样?”大长老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急切。医师收回手,对着三位长老躬身道:“回长老,少主夫人与侧夫人……脉相虚浮,气血不足,怕是……难以受孕。”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云为衫的脸瞬间白了,上官浅握着帕子的手也紧了紧,指节泛白。二长老沉下脸:“怎么会这样?之前问诊时,不是说身子没大碍吗?”医师叹了口气:“许是平日里操劳过度,又或是心绪不宁,才伤了根本。若想调理,怕是要费些时日,且未必能有成效。”
我站在一旁,垂着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们不知道,我自小就被诊出是天生易孕体,只需一次就能受孕。可宫门的规矩,还有长老们的心思,都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云为衫强撑着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医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师摇了摇头:“夫人还是先放宽心,调理身子为重。”上官浅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并肩往外走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待她们走后,三长老才看向我,语气软了不少:“娇娇,你也别多想。她们不能生,是她们的命。你要是真怀了,反而没时间陪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解闷了,我们还舍不得呢。”
我立刻露出乖巧的笑容,上前给大长老添了杯茶:“长老们放心,我才不想那么早有孩子呢。能天天陪着你们,听你们讲以前的事,我就很开心了。”暖炉里的炭火噼啪响着,映得屋里一片暖意。没人知道,我藏在袖口里的手,早已攥紧了那块从宫外带来的玉佩——那是我用来记录时日的,也是我等待时机的筹码。
往后的日子,长老们对我愈发偏心。宫里人见了我,都恭敬地叫我“苏婉沂”,或是跟着长老们,亲昵地叫我“娇娇”。没人怀疑我,更没人知道,那个看似温顺无害的妾室,才是最有可能为宫门延续子嗣的人。而我,只需要继续扮演好这个贴心解闷的角色,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