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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的私人公寓里,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却驱不散那份带着诡异温馨的静谧
沈清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姿态甚至称得上乖巧。他平日里那种拒人千里的清冷和锐利消失了,眼神温顺而略显空茫,像是一个等待指令的精美人偶。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潜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来自潜意识深处的挣扎痕迹
江柏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他:“澜澜,喝点水”
沈清澜抬起头,目光顺从地落在他脸上,然后伸出手,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有些缓慢,却异常听话
江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这明明是他强行求来的“安宁”,却让他无比憎恨自己的卑劣。他宁愿沈清澜对他冷眼相对、厉声斥责,也好过这样失去灵魂般的顺从
他在沈清澜身边坐下,距离很近。沈清澜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避开,只是安静地坐着,捧着水杯,长睫低垂
江柏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他的侧脸上,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那色泽偏淡、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唇瓣上。五年了,他无数次在梦里渴望再次触碰的温度
鬼使神差地,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颤抖:“澜澜……我可以吻你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巨大的罪恶感几乎将他淹没。他在利用一个不完整的人,满足自己积压了五年的渴望
沈清澜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看他,空茫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江柏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几乎要立刻收回这句混账话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道歉的那一刻,沈清澜却极轻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如同幻觉
江柏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抗拒,只有一片被强行抚平的、顺从的平静。这比任何拒绝都更让江柏感到痛苦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渴望压倒了负罪感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靠近,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他的指尖轻轻抚上沈清澜的脸颊,触感微凉细腻
沈清澜没有动,只是眼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像蝴蝶脆弱的翅膀
江柏终于低头,吻上了那抹朝思暮想的珍宝
触感冰凉,却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这个吻极其轻柔,充满了珍视和试探,更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触碰。江柏不敢深入,甚至不敢过多停留,仿佛稍微用力,眼前这片虚幻的宁静就会彻底破碎
然而,仅仅是这浅尝辄止的触碰,也足以在他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五年的思念、悔恨、痛苦和失而复得的战栗,在这个吻里交织沸腾,几乎要将他灼烧殆尽
他很快退开,呼吸急促,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感风暴
沈清澜依旧安静地坐着,眼神依旧空茫,只是被亲吻过的唇瓣,似乎有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血色。他微微偏着头,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无意识地回味
这副全然信任又懵懂的样子,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江柏的心脏
“对不起……澜澜……”江柏的声音破碎不堪,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沈清澜的肩上,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他利用了他的毫无防备,亵渎了他的意志。即使沈清澜此刻“愿意”,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沈清澜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有些迟疑地、轻轻落在了江柏的头发上,生涩地抚摸了一下,像是在安抚一只极度不安的大型犬
这个无意识的、带着本能的动作,却让江柏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沈清澜,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汲取着那抹淡淡的、熟悉的松香,仿佛这是唯一能让他不至于彻底崩溃的浮木
他知道这偷来的时光罪孽深重,他知道当沈清澜醒来,这一切都会化为最尖锐的利刃,反向刺穿他自己
但此刻,他沉溺在这虚假的温顺里,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阳光静静流淌,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勾勒出一幅看似温馨实则布满裂痕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