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亭的指尖死死掐着那封弹劾奏折，指节泛白，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整座密室冻结。他猛地将奏折掷到云情礼面前，宣纸翻飞间，“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八个墨字，如同淬了毒的尖刀，直直刺向人心。
“你且看看，这就是元湘薇设首辅之位，倚仗穿越者推行新政的下场！”容锦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怒，字字句句都砸得人耳膜发颤，“不过三月，朝堂之上已然分成两派。一派是以新晋首辅为首，裹挟着那群穿越者，高呼‘革新除旧’，要废黜世家俸禄，要重定官吏考核；另一派，则是世家勋贵抱团，以吏部尚书为首，日日跪在宫门外，哭谏‘祖宗之法不可违’。两派人马，昨日在金銮殿外，已然动了手！”
云情礼捡起奏折，指尖触及纸面，只觉一片冰凉。奏折上写得明明白白，昨日早朝，首辅带着三名穿越者出身的官员，当众痛陈世家子弟尸位素餐，请求元湘薇下旨，裁汰三成冗官。此言一出，吏部尚书当即发难，斥责首辅“借革新之名，行夺权之实”，两派官员争执不下，从口角之争演变成拳脚相向，金銮殿外的玉阶上，竟溅满了官员的血渍。
“那群穿越者，只知搬弄他们所谓的‘先进制度’，却不知大曜的朝堂，从来不是靠一纸政令就能撬动的。”容锦亭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首辅是元湘薇一手提拔的，背后有穿越者撑腰，行事无所顾忌。他以为，凭着元湘薇的信任，就能横扫世家？他错了！大曜的世家，传承百年甚至数百年，盘根错节，早已与朝堂融为一体。吏部尚书的女婿，是禁军统领；礼部侍郎的门生，遍布天下各州；就连看似不起眼的工部郎中，背后都连着江南的盐商巨贾！”
他踱步到窗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冷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吹得他玄色王袍猎猎作响。“首辅要裁汰冗官，首当其冲的就是世家子弟。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若是没了官位，没了俸禄，他们会甘心吗？昨日动手，不过是小打小闹。再过些时日，等首辅真的动了他们的根本，你信不信，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拉着首辅，拉着元湘薇，一起坠入深渊！”
容锦亭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眼底满是忧虑：“元湘薇以为，穿越者能帮她平衡势力，却不知，她早已被架在了火上烤。首辅是她立的，新政是她推的，如今党争初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这个摄政王身上。世家勋贵骂她‘宠信奸佞，败坏朝纲’；百姓则盼着新政能带来好处，日日在宫门外请愿。她夹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更可怕的是，那群穿越者，还在不断给首辅出主意。”容锦亭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寒意，“他们说，要‘快刀斩乱麻’，要‘杀鸡儆猴’，竟建议元湘薇，拿吏部尚书开刀，抄家灭族，以儆效尤！云情礼，你想想，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些世家勋贵，岂会坐以待毙？他们定会联合起来，以‘清君侧’为名，起兵逼宫！到那时，朝堂动荡，战火纷飞，大曜的江山，就真的要毁了！”
云情礼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他想起元湘薇推行新政时的意气风发，想起她对着穿越者们说“我要让大曜，成为前所未有的盛世”，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以为，凭着自己的谋略，凭着穿越者的智慧，能护她周全，却没想到，竟会走到这般地步。
“这还只是开始。”容锦亭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党争一起，人心就散了。官员们不再想着治国理政，只想着站队自保；百姓们不再想着安居乐业，只想着看朝堂的笑话。等到民心尽失，等到世家叛乱，元湘薇就算有齐诡护着，也难逃身败名裂的下场！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她轻信了那些穿越者，妄引异世之策，亲手点燃了党争的烽火！”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座京城都掩埋。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着两人落寞的身影，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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