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亭猛地转过身,玄色王袍扫过案上的舆图,那标注着益州水泥路的红线,在烛火下刺得人眼生疼。他指着舆图上蜿蜒的线条,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砸在云情礼心上:“元湘薇说要让蜀道不再难,要修那劳什子水泥路,还要弄什么未来的交通工具,她是真的疯了!她只看到路通之后的便利,却看不到这背后藏着的滔天大祸!”
“先说说这水泥路!”容锦亭的指尖狠狠戳在益州的地界上,“益州是什么地方?山高谷深,瘴气弥漫,更重要的是,这里盘踞着数十个土司部落,他们世代居于深山,不服王化,只认部族不认朝廷!元湘薇要修路,势必要征调民夫,要开山凿石,要占用他们的草场、林地,你以为那些土司会心甘情愿?他们只会觉得朝廷是在觊觎他们的地盘,是在断他们的生路!到时候,小则聚众抗命,大则起兵叛乱,益州本就偏远难管,一旦乱起来,朝廷的大军想进都进不去!”
他喘了口气,眼底的寒意更甚:“再者,修这条路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大曜如今国库空虚,北边要防匈奴南下,东边要赈济水灾,哪里还有余钱去填益州这个无底洞?元湘薇说可以让穿越者出钱,可那些穿越者凭什么白给钱?他们图的是益州的矿产,是蜀地的丝绸茶叶!等路修通了,他们就会像蚂蟥一样叮在蜀地,疯狂掠夺资源,最后赚得盆满钵满,留下的烂摊子,还要朝廷来收拾!”
“还有,这水泥路不同于寻常的土路、石板路,它要靠什么水泥来浇筑,这水泥的配方,那些穿越者会轻易交出来吗?”容锦亭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他们定然会将配方攥在手里,以此要挟朝廷,索要更多的特权。到时候,他们手握水泥配方,掌控蜀地交通命脉,朝廷是依他们还是不依?依了,就是引狼入室;不依,这修了一半的路就会烂在山里,民夫的血汗白流,百姓的怨声载道,全都会算在元湘薇头上!”
“再说说她口中那些未来的交通工具!”容锦亭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烛火都微微摇晃,“那些铁壳子车,不用马拉不用牛耕,就能跑得飞快,听起来是方便,可隐患更大!第一,这车子要靠什么驱动?是煤是油还是别的什么?大曜的煤矿、油田大多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若是为了供这些车子运转,就要大肆开采,势必会触动世家的利益,到时候朝堂之上的争斗,又要添上一把火!”
“第二,这些车子速度极快,一旦在蜀道上行驶,必然会出事故!”容锦亭指着舆图上的悬崖峭壁,“蜀道本就险峻,哪怕路修平了,也难保不会有车子坠崖。到时候,死的是百姓,骂的是朝廷,元湘薇这个提议者,更是会被千夫所指!更重要的是,这些车子,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只有那些穿越者和达官贵人能享用。百姓们看着这些铁壳子车在自己修的路上飞驰,自己却只能徒步跋涉,心中的怨气只会越积越深,久而久之,民心思变,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走到云情礼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云情礼,你想想,路通了,车子来了,蜀地的屏障就没了!从前,蜀道难行,朝廷对益州是‘羁縻之治’,可路一通,朝廷的政令能直达深山,土司们的反抗会更激烈;那些穿越者的商品能涌入蜀地,冲击当地的手工业,无数百姓会失去生计!元湘薇以为这是造福百姓,殊不知,这是在亲手毁掉大曜的安稳!她只看到了未来的便利,却忘了,大曜的百姓,还没准备好迎接这些东西!”
容锦亭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着舆图上那道刺眼的红线,眼底满是绝望:“这条路,修的不是便民之道,是祸乱之道;那些车子,带来的不是交通之利,是倾覆之危!等到益州叛乱,世家生怨,百姓离心,就算我权倾朝野你善于利用人心,也护不住元湘薇,护不住这大曜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