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的烛火昏黄,映着容锦亭玄色王袍上的金龙暗纹,沉稳得如同殿外的夜色。云情礼立于下首,眉宇间满是焦灼,他攥紧了袖中的玉佩,那是元湘薇求嫁时亲手赠予的信物,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重。“摄政王,湘薇已然选择了我,她既嫁我为妻,我便要护她周全。可守旧派步步紧逼,朝堂暗流涌动,唯有齐诡能平息这场风波,你若肯出面劝说,他或许会……”
“劝说?”容锦亭打断他的话,语气冷冽如冰,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云情礼,你要认清楚现实。元湘薇选了你,从她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与我容锦亭再无任何干系。我今日肯在此与你面谈,并非是念及她,不过是顾念两世相识的那点往昔情分,否则,你连踏入这议事殿的资格都没有。”
云情礼喉结滚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可她是你曾经命定的妻子!两世都是你最先出现在她身边,最先与她相识,重生后也是你第一个恢复记忆,你怎能如此绝情?”
“绝情?”容锦亭抬眸,眼底是摄政王独有的决绝与清醒,“我身为摄政王,守护的是天下苍生,是朝堂纲纪,而非儿女情长。元湘薇的选择,是她自己的事,她既选了你,便该由你为她遮风挡雨,而非再来求我这个‘外人’。”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你真正该担心的,不是我肯不肯出面,而是齐诡愿不愿意出手。”
提到齐诡,云情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知道,唯有齐诡能压得住守旧派的怒火。可湘薇的心在我这里,她对我一心一意,齐诡若因此心存芥蒂,不肯出手收拾这烂摊子,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容锦亭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笃定,“齐诡的选择,高于一切。他若不愿出手,没人能逼他,就算是元湘薇亲自去求,也无济于事。甚至,若她纠缠不休,惹得齐诡厌烦,他会杀了她,一劳永逸。”
云情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齐诡他怎敢……”
“怎不敢?”容锦亭的声音陡然加重,“天下苍生,包括元湘薇的性命,都攥在齐诡手中。相较于他的选择,元湘薇的意愿不值一提,她的生死,不过是齐诡一念之间的事。”他站起身,走到云情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你别忘了,齐诡是禁术大师,他当年为了重生元湘薇,启动了逆天禁术。这种禁术,一旦启动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其威力足以颠覆乾坤,搅动天地。”
“若齐诡心甘情愿出手,守旧派那些利益集团自然不敢放肆,朝堂能稳,天下能安。可若是他不情不愿,被逼着去收拾烂摊子,你以为他会尽心尽力?”容锦亭的话如重锤般砸在云情礼心上,“他若心怀怨怼,稍稍动些手脚,这天下只会乱上加乱。守旧派本就蠢蠢欲动,巴不得找到逼宫的借口,届时他们定会肆无忌惮,朝堂动荡,百姓流离,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云情礼浑身颤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从未想过,齐诡的影响力竟如此之大,大到足以决定天下安危,大到元湘薇的性命在他面前都如同尘埃。
“齐诡的意愿,本就高于元湘薇的意愿,甚至高于这世上任何人的意愿。”容锦亭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却更显沉重,“元湘薇若识相,便该安安分分待在你身边,莫要去招惹齐诡。她若执迷不悟,非要凑上去求他,惹得他厌烦,丢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
“那你……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吗?”云情礼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我不会拦着,也不会找齐诡算账。”容锦亭的回答斩钉截铁,“齐诡的安危,关乎天道平衡,关乎天下太平。为了稳住他,牺牲一个元湘薇,不值一提。”他转身回到主位,目光投向殿外的夜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元湘薇选谁,于我而言都一样。她选你,是她的造化;她若因此丢了性命,也是她的命数。你今日来求我,不过是白费功夫。”
“你要做的,不是来求我,而是回去管好你的妻子。”容锦亭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情礼身上,带着警告,“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莫要再痴心妄想,更不要去触碰齐诡的底线。否则,不仅是她,连你,连这天下,都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烛火摇曳,映着容锦亭冷硬的侧脸,也映着云情礼绝望的神情。云情礼终于明白,在容锦亭心中,齐诡的意愿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尺,而元湘薇的生死、他的哀求,都轻如鸿毛。他一直以为,元湘薇嫁给自己,便能摆脱过往的纠葛,安稳度日,却不知她的性命早已被系在了齐诡的一念之间。
议事殿的门缓缓合上,将所有的光亮都隔绝在外。云情礼踉跄着走出大殿,夜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容锦亭说的是实话,齐诡的选择,确实高于一切。若想护住元湘薇,他能做的,唯有让她远离齐诡,祈祷齐诡能心甘情愿出手,平息这场风波。可他心中也清楚,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奢望,元湘薇的命运,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容锦亭独自留在议事殿中,望着案上的奏折,眼神复杂。他并非无情,只是身为摄政王,他不得不做出最理智、最残酷的选择。齐诡的禁术之力太过强大,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相较于天下苍生,元湘薇的私情与性命,终究只能被舍弃。这或许是绝情,却是他身为摄政王,必须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