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门关上的瞬间,元湘薇攥着帕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腹下的“容”字仿佛也浸了泪的凉意。殿内沉默了许久,门外忽然传来容锦亭的声音,比之前更沉,带着一种勘破宿命的冷静:“薇薇,别再执着于回我身边了,去找你第二任丈夫师歌恕,还有第四任丈夫齐诡吧。”
元湘薇猛地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为什么是他们?你明明……”
“因为只有他们,能陪你走接下来的路。”容锦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晰却遥远,“我无法和你夫妻一体、有难同当,不是我不愿,是我们从根上就不是一条心。你想要逆命的自由,我要守天下的秩序;你敢踏深渊,我却要护着万民生计——哪怕你要了我的摄政王之位,和我平起平坐,这份心的隔阂,也从来没消失过。”
元湘薇靠在门板上,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想起自己坐上摄政王之位那天,曾以为这样就能和容锦亭并肩,却没想到,位置近了,心却更远了。他处理朝堂事务时的谨慎,她推行异世之术时的急切,从来都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可齐诡……”元湘薇的声音带着犹豫,她想起第一世那个未成年就娶了自己的少年,想起那些模糊却痛苦的记忆,“第一世他对我……”
“第一世的债,这一世要还;第一世的缘,这一世要续。”容锦亭的声音打断她的犹豫,“你想平息天道的怒火,想结束这场逆命的纠葛,只有齐诡能帮你。但你要知道,齐诡不是轻易能靠近的——你得苦修千年,才能配得上他,才能赢得他为夫。”
“千年……”元湘薇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指尖的帕子几乎要被捏碎,“千年孤寂,只为配得上他?”
“是为了配得上你自己想要的结局。”容锦亭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你想要自由,想要不被秩序束缚,齐诡就是那个能带你跳出束缚的人。可这份自由,需要代价——千年苦修,是让你磨掉身上的浮躁,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千年孤寂,是让你记住逆命的代价,不再重蹈第一世的覆辙。师歌恕会陪着你,他的养魂之术能护你千年,能让你在苦修的路上,不至于魂飞魄散。”
元湘薇沉默了,她想起师歌恕这些日子的陪伴,想起他总在自己被天道警告时,默默挡在身前;想起他说“不管你走多远,我都跟着你”。原来从一开始,师歌恕的存在,就是为了陪自己走过这千年孤寂。
“我和你,终究是错过了。”容锦亭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我守我的秩序,你修你的千年,我们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不再纠缠。等你千年后找到齐诡,等他为你平息一切,或许那时,你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你想要的自由,什么是真正的‘家’。”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雨也慢慢停了。元湘薇打开门,庭院里的积水映着天边的残月,像一块破碎的镜子。她攥着那方素色帕子,帕角的“容”字被泪水浸得模糊,一如她与容锦亭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过往。
她抬头望向夜空,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坚定——千年苦修又如何,千年孤寂又怎样?只要能找到齐诡,只要能结束这场纠葛,只要能真正拥有自由,她愿意等,愿意熬。就像容锦亭说的,她和他不是一条心,可齐诡是,师歌恕也是。这条路,她会走下去,带着那方帕子,带着对归途的最后念想,走向那千年后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