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证物室里，林墨盯着那件宝蓝色的戏袍碎片出神。灯光下，金线绣的“程”字闪着冷光，边缘的齿痕清晰可见，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法医说，戏袍碎片上的DNA和樟木箱里的尸骨吻合，确实是程云亭的。”李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疲惫，“还有那本日记，最后几页的墨水成分和前面不同，确实是后来添上去的。程云亭这招，够绝的。”
林墨没回头，只是指尖轻轻拂过戏袍碎片：“他不是为了绝，是为了让真相被看见。你看这针脚，和沈清瑶旗袍上的一模一样，他们当年一定很相爱。”
李队叹了口气：“可惜啊，碰上陈老头那个老顽固。封建思想害死人，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三代人。”
林墨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着碎片上的纹路。在“程”字的下方，有个极小的针脚，像是被人补过。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开，里面掉出一小片纸，上面用铅笔写着个地址：“城南戏园，后院第三棵柳树下。”
“这是什么？”李队凑过来，“程云亭藏的东西？”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城南戏园是民国时期的老字号，后来毁于战火，只剩下断壁残垣。程云亭在那里藏了什么？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将纸片小心地收好，“说不定和沈清瑶有关。”
城南戏园的废墟上长满了杂草，断墙上还能看到模糊的“程云亭”三个字，是戏迷当年写的。后院的第三棵柳树下，泥土明显被翻动过，林墨用铲子挖了几下，露出个生锈的铁盒。
盒子里放着一叠照片和一张乐谱。照片上，程云亭穿着戏袍在台上唱戏，沈清瑶坐在台下，笑得眉眼弯弯。最后一张照片是两人的合照，沈清瑶穿着红嫁衣，程云亭穿着戏袍，背景是戏园的后台，墙上贴着张海报，写着“程云亭临别演出《锁麟囊》”。
乐谱是《锁麟囊》的手稿，上面有程云亭的批注，还有几处沈清瑶的修改，字迹娟秀，和信纸上的一模一样。在乐谱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赠清瑶，盼吾归时，能为汝唱完此戏。”
林墨的眼眶有些发热。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却被命运捉弄，落得如此下场。她突然注意到，乐谱的夹层里有张小小的药方，上面写着“当归三钱，熟地五钱，为吾儿补身”——是给瑶瑶的。
原来程云亭早就知道瑶瑶的存在，他一直在为她准备着。
“姐姐，你在看什么？”瑶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林墨一跳。
她转过身，看到瑶瑶穿着红袄，站在柳树下，手里拿着朵凤仙花，笑得像个天使：“程叔叔说，这是他和妈妈定情的地方，他在这里向妈妈求婚的。”
林墨蹲下身，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拿妈妈的东西。”瑶瑶指着铁盒里的照片，“妈妈说，等程叔叔回来，就把这些照片给他看，告诉他瑶瑶长大了。”
她拿起那张合照，轻轻抚摸着沈清瑶的脸：“妈妈真漂亮，程叔叔也好看。他们要是能在一起，该多好。”
林墨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清瑶爱戏如命，程云亭是她的劫，也是她的命。”
“瑶瑶，你知道妈妈最后去哪了吗？”林墨轻声问。
瑶瑶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感觉，她没走，她一直在看着我们。”
她指着柳树的树干，那里有个小小的刻痕，是个“瑶”字，旁边还有个“安”字：“是妈妈刻的，她说等我们长大了，就带我们来这里玩。”
林墨的目光落在刻痕上，突然发现“瑶”字和“安”字之间，还有个模糊的刻痕，像是个“亭”字——程云亭的“亭”。
原来沈清瑶一直记得他们，即使在死后，也在守护着这份爱。
瑶瑶拿起乐谱，轻轻哼起《锁麟囊》的调子，声音稚嫩，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味：“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阳光透过柳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瑶瑶身上，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蒸发，最后只剩下红袄和那朵凤仙花，落在地上。
林墨捡起红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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