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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枯井里的嫁衣

深渊回啊l

老宅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林墨的指节因为攥紧铜锁而泛白。铜锁上的绿锈蹭在掌心,像层洗不掉的霉斑。李队的警车刚拐出巷口,尾灯的红光还没散尽,院子里那口枯井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不是石头落水的脆响,倒像是什么软东西砸在了井壁的淤泥上。

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日记本,纸页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爷爷用朱砂画的符印在封面洇开,像朵正在腐烂的花。停尸房的画面突然钻进脑海:法医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爷爷蜷曲的手指,指甲缝里除了她的皮肤碎屑,还有些青黑色的淤泥,混着几根水草纤维,“成分和老宅枯井里的完全一致。”而监控画面里,那个穿旗袍的影子飘过时,爷爷的尸体竟微微侧了下头,像是在看她。

“咔哒。”

井绳突然自己绷紧, hemp 纤维编的绳子在井口打着圈,末端的铁桶撞在井壁上,发出“空、空”的回响。林墨的目光猛地钉在井沿的青苔上——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鞋码比沈清瑶的绣花鞋小两号,鞋尖朝着井口,仿佛有个孩子刚踮脚往井里看过。更诡异的是,脚印的边缘泛着湿漉漉的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昨天穿的帆布鞋还在玄关,右脚鞋跟处有个细小的牙印,齿尖歪歪扭扭,像是没长齐的乳牙啃的。爷爷日记里那句话突然浮出来:“井中有女,年十二,梳双丫,喜偷人鞋。”小时候奶奶总说,丢了的鞋是被“井娃娃”借去穿了,要在井边烧纸道歉,不然会被缠上。

院子里的老槐树不知何时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无数只枯瘦的手在抓挠天空。树底下的石碾子上,赫然放着件红袄,针脚歪歪扭扭,领口绣着只缺了眼睛的兔子。林墨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是她五岁时穿的那件!当年在乡下弄丢后,奶奶哭了半宿,说红袄沾了孩子气,会被脏东西盯上。

红袄的布料上沾着黑泥,泥里混着几根银白色的头发,长而脆,一捻就碎。她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要碰到布料,红袄突然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缝着的黄纸人,心口处插着根锈迹斑斑的绣花针,针尾还缠着半根红绳。

“姐姐。”

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甜得发腻,像含着块化不开的糖。林墨猛地回头,石碾子旁空荡荡的,只有红袄在风里轻轻晃,衣角扫过石碾子的凹槽,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磨牙。

井绳晃动得更急了,铁桶撞在井壁上的声音越来越密,“空、空、空”,节奏竟和她的心跳重合。林墨咬着牙走到井边,井沿的青石被岁月磨得光滑,凑近时能闻到股潮湿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水草混着胭脂味。她深吸一口气,探头往下看——

井底积着黑绿色的污水,水面漂浮着几根水草,草叶间缠着块红布,红得像凝固的血。

她找来墙角的竹竿,小心翼翼地往下探。竹竿刚碰到红布,水面突然“咕嘟”冒起个泡,不是透明的,而是团粘稠的黑发,发丝像活物般顺着竹竿往上爬,缠上她的手腕。冰凉滑腻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爬,她甚至能感觉到发丝间有细小的东西在动,圆滚滚的,像是没孵化的虫卵。

“啊!”林墨猛地松手,竹竿“咚”地掉进井里,砸在水面上的声音却很闷,像是砸在了棉花上。

黑发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缠,勒得皮肤生疼,青紫色的痕沟里渗出细小的血珠,碰到黑发的瞬间就被吸了进去,发丝变得更加油亮,甚至能看到里面隐约流动的红光。腥气里突然混进股婴儿爽身粉的香味,甜得发腻,和井水的腐味搅在一起,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姐姐,我的鞋掉井里了。”那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就在井口边,带着点委屈,“你帮我捡好不好?”

林墨的脖子像生了锈,僵硬地转过去。井沿蹲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背对着她,梳着双丫髻,发绳是红布缠的,上面绣的兔子和红袄上的一样,缺了只眼睛。女孩的脚边放着双虎头鞋,鞋底沾着的淤泥里,混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人皮,泛着蜡黄色,指甲缝里还嵌着红漆,像刚挠过什么红漆木头。

“你是谁?”林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注意到女孩的脖颈处有圈青紫色的勒痕,边缘翻卷着,像被粗麻绳勒过。

女孩慢慢转过身。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孩子的脸白得像涂了石灰,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瞳孔,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嘴角裂得很开,一直咧到耳根,露出细小的尖牙,牙上沾着暗红色的肉末,像是刚啃过生肉。“我叫瑶瑶。”她笑着说,黑洞般的眼睛里流出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红袄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爷爷说,等我有了新衣服,就能去找妈妈了。”

林墨的目光突然被女孩身后的井壁拽住。那里的青苔不知何时褪了,露出块青灰色的砖,砖上刻着个模糊的“瑶”字,字迹边缘有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用指甲刻了一遍又一遍。爷爷日记里那段被墨水糊住的话突然清晰起来:“民国三十八年,瑶瑶殁,年十二,葬于井旁,红袄为殓,鞋不沾土。”

“你的鞋……”林墨的喉咙像被堵住,她突然看清红袄的领口——那缺了的兔子眼睛,不知何时被人用块暗红色的布补上了,质地像极了沈清瑶旗袍上的绸缎,甚至能看到同样的缠枝纹。

瑶瑶突然指向井底,黑洞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姐姐你看,妈妈的嫁衣在水里呢。”

林墨再次探头。水面上的黑发已经散开,露出件浮着的红嫁衣,领口绣的凤冠霞帔被水泡得发胀,针脚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水里漫开,像水墨画里晕开的朱砂。嫁衣的袖口漂在水面,随着水波晃悠,露出里面绣着的“沈清瑶”三个字,金线绣的,被水泡得发暗。

就在这时,嫁衣的领口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呼吸,领口的盘扣“啪嗒”一声自己解开了。林墨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到嫁衣的前襟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缝着的张照片——沈清瑶穿着这件嫁衣,身边站着个小女孩,梳着双丫髻,眉眼和瑶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眼睛是正常的黑,嘴角没裂开。

“妈妈说,穿了她的嫁衣,就能变成她的样子。”瑶瑶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像指甲刮过玻璃,脖颈处的勒痕突然加深,青紫色的皮肤裂开道缝,渗出黑色的血,“可爷爷不让,他把嫁衣扔井里了,还把我……”她的话卡在喉咙里,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墨,像是在怨毒地诅咒。

林墨突然想起爷爷书房的旧报纸,那篇被剪下来的新闻标题:“民国三十八年,陈家女童失踪,疑为溺亡于枯井,其母沈氏疯癫,自缢于房中。”当时她觉得照片里的沈氏眼熟,现在才惊觉,沈氏穿的嫁衣,和井里这件一模一样,连领口凤冠的流苏都分毫不差。

“姐姐,你帮我把嫁衣捞上来好不好?”瑶瑶伸出手,她的手指细得像竹签,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捞上来,我就让那些头发放开你。”

林墨低头看自己的小臂。黑发已经缠到肘部,皮肤被勒出深深的红痕,像戴了串丑陋的镯子。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发丝往肉里钻,凉凉的,痒痒的,像是细小的虫子在爬。

她咬着牙走到井边,抓住辘轳的把手。木头把手上沾着黏糊糊的东西,凑近闻是股铁锈味。摇起井绳时,绳子“咯吱咯吱”地响,像是在哭。铁桶慢慢往下放,接近水面时,她看到嫁衣的领口突然张开,像张无形的嘴在等着。

“快!抓住它!”瑶瑶尖叫着,黑洞般的眼睛里突然闪过红光,小小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发抖,红袄下的胳膊细得像柴禾。

林墨用力将铁桶往嫁衣上扣,就在桶沿碰到嫁衣的瞬间,袖口绣的“沈清瑶”三个字突然活了!笔画扭曲着变成小蛇,顺着桶壁往上爬,蛇眼是用朱砂点的,红得刺眼。她猛地松手,辘轳“哐当”一声倒转,铁桶带着嫁衣坠入井底,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细小的骨头渣,白森森的,像孩童的指骨。

缠在手臂上的黑发突然松开,“唰”地缩回井里,消失在水面下。瑶瑶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月光融化的冰。“你不该碰她的嫁衣……”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小脸上的裂口慢慢愈合,露出正常的嘴角,“她会不高兴的……爷爷说过,嫁衣是她的命……”

女孩消失的瞬间,林墨看到红袄的衣角掉在地上,捡起来一看,上面绣的兔子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两颗暗红色的玛瑙,和旗袍开衩处衔珠燕嘴里的珠子一模一样,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像两颗凝固的血滴。

她瘫坐在井边,后背抵着冰凉的井壁,大口大口地喘气。小臂上的勒痕已经变成青紫色,像刻在肉里的花纹。井底恢复了平静,水面上漂着铁桶和嫁衣的一角,红得像团燃烧的火。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李队打来的。“林墨!你快来警局!”他的声音带着惊惶,“我们在你爷爷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具小孩的骸骨,穿着红袄,脖颈处有勒痕,骸骨旁边……还有半只虎头鞋!”

林墨的目光再次投向井底。水面上的嫁衣突然往下沉,衣角被慢慢拖入水底,留下一串细小的气泡,气泡破裂时发出“啵、啵”的声,像孩童的笑声,清脆又诡异。

她低头看手里的红袄衣角,上面的兔子眼睛突然眨了一下!两颗玛瑙珠子里,映出她惊恐的脸,而她的嘴角,那颗红痣又出现了,比之前更鲜艳,像要滴出血来。

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晃动,影子投在地上,像无数只手在抓挠,离她的脚越来越近。井绳还在轻轻晃,铁桶撞击井壁的声音,像谁在井底敲棺材板,一声,又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敲得人心头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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