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签约的曙光与合租的温情
日子在一种高度紧绷的节奏中滑过。关雎尔感觉自己像被抽打的陀螺，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疯狂旋转。
白天的华鑫证券，她是沉默寡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实习生关雎尔。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份文件，应对着每一位同事的要求，将所有的棱角和情绪死死压在心里。偶尔的空隙，她不是发呆，就是借着去洗手间或茶水间的功夫，偷偷用手机记录下突然冒出的灵感碎片，或者扫一眼作家后台那依旧空空如也的站内信信箱。期待和焦虑像两只小虫，日夜不停地啃噬着她的内心。
晚上的2202小屋，她是蛰伏在屏幕后的码字机器，是那个在虚构世界里为了生存而疯狂挣扎的“林晓”。键盘的敲击声成了她夜晚的主旋律，咖啡和浓茶是维持她清醒的燃料。黑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像两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盘踞在眼下。她吃得很少，经常是随便扒拉几口邱莹莹带回来的外卖，或者啃个面包了事。
邱莹莹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关关，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呀？”某个周末的下午，邱莹莹抱着一袋薯片，盘腿坐在关雎尔的床上，看着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的室友，忍不住问道，“天天对着电脑，脸色越来越差了。你们公司实习这么恐怖吗？比我们公司还狠？”
关雎尔心里一紧，从光怪陆离的剧情世界里抽离出来，有些慌乱地合上电脑屏幕——虽然她设置了一键隐藏窗口。“没、没有，就是……一些额外的学习任务，想多学点东西。”她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学习？”邱莹莹眨巴着大眼睛，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在写情书啊？给那个林师兄？”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关雎尔愣了一下，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那个所谓的“林师兄”，顿时哭笑不得，脸颊却配合地微微泛红：“莹莹你胡说什么呀！没有的事！”
“哎呀，脸都红了，还说没有！”邱莹莹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得意地嘎吱嘎吱嚼着薯片，“不过关关，不是我说你，再忙也要吃饭啊！你看你瘦的！给，尝尝这个新口味，可好吃了！”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一片薯片塞到关雎尔嘴边。那浓郁的、带着人工调味剂香气的味道冲入鼻腔，关雎尔下意识地想避开，但对上邱莹莹那双纯粹关切的眼睛，她心里某处微微软了一下，张嘴接住了。
“怎么样？好吃吧？”邱莹莹期待地问。
“嗯，好吃。”关雎尔点点头，尽管味同嚼蜡。这种毫无心机的热情和分享，是她在这个冰冷任务世界里感受到的第一丝真切温暖。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邱莹莹开心起来，又把整个薯片袋子往她怀里塞，“多吃点！别饿着肚子学习！哦对了，樊姐说晚上她煲了汤，让我们一定多喝点，说是美容养颜又补气血！”
正说着，樊胜美端着一个白色的汤碗推门进来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小房间。
“小关，小邱，快来尝尝樊姐的手艺！”樊胜美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妆容精致，穿着家居服也显得风情万种，“看看这鸡汤，我可是加了当归、黄芪、枸杞，小火慢炖了两个多小时呢！最适合你们这种整天熬夜加班的小可怜补身体了。”
她目光扫过关雎尔苍白的脸和电脑，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工作再忙，也得爱惜自己。女孩子啊，气血最重要了。不然熬成了黄脸婆，以后怎么找男朋友？怎么掐尖儿？”最后那句像是开玩笑，又带点认真的调侃。
关雎尔连忙起身接过碗，连声道谢：“谢谢樊姐，闻着就香。”温热的碗壁透过手心传来暖意，带着点烫，却奇异地让她冰冷的手指舒服了些。
邱莹莹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烫得直吐舌头：“哇！樊姐！太好喝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樊胜美得意地撩了撩头发：“那是，你樊姐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小关，快喝啊，凉了就腥了。”
关雎尔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味道确实很鲜美，带着药材特有的醇香，热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暖意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她看着眼前叽叽喳喳分享公司八卦的邱莹莹和虽然有点虚荣但此刻真心实意给她们煲汤的樊胜美，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心里涌动。
她们是真实的，鲜活的，关心着她这个“关雎尔”。而她，却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和目的，活在伪装和算计里。这种对比让她感到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孤寂——无人可以言说的孤寂。
那冰冷的“一个亿”和“抹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喝完汤，送走两位室友，关雎尔重新坐回电脑前。胃里是暖的，心里却依旧空落而沉重。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纷乱的思绪，再次沉浸到码字的世界里。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暂时忘记现实的压力，或者说，将现实的压力转化为虚构世界里的动力。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眼睛干涩发痛，脖子僵硬得几乎无法转动，她才停下来，习惯性地、几乎是机械地刷新了一下作家后台。
忽然，一个鲜红的、小小的数字“1”跳了出来！
在她的站内信图标上！
关雎尔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开始疯狂地跳动，速度快得让她头晕目眩。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向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她颤抖着手，鼠标指针在那个小小的图标上晃动了半天，才终于点下去。
【尊敬的作者您好：您的作品《快穿：目标一个亿》经过审核，已达到我站的签约标准。请您尽快联系您的责编青果，QQ号：123456789，洽谈后续签约事宜……】
后面还有一串流程说明，但她已经看不清了。
视线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模糊。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的抽气声。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第一步！她迈出去了！
巨大的喜悦和难以形容的 relief（解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冲垮了她这些天来强行筑起的冷静堤坝。她趴在键盘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任由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打湿了冰凉的键盘。
哭了不知道多久，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看着屏幕上那封站短，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手指依旧微微颤抖着，添加了那位责编青果的QQ。
等待验证通过的时间，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她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走动，一会儿又坐回去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一声清脆的“滴”声响起——
【青果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关雎尔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
希望的火苗，终于在这片名为绝望的冰冷海面上，颤颤巍巍地， yet 坚定地，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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