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车祸后的月光

第四章 车祸后的月光

2015年1月18日，小寒。吕嬉站在“德·玛丽”后巷的雪堆旁，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借条。二姐吕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哭腔：“小嬉，张花她爸撤资了，说我姐夫转移财产……法院要查封我房子，我只能搬去出租屋……”

“姐，你别急。”吕嬉哈着白气搓手，“黄九说他能帮忙……”

“黄九？”吕敏冷笑，“你俩不是演戏吗？能真掏钱？”

吕嬉咬了咬唇。昨晚黄九说要见母亲，她特意去商场买了条珍珠项链——周女士朋友圈晒过，说“最怀念年轻时的珍珠耳坠”。可此刻她盯着项链盒，突然想起周女士上次吃饭时，盯着她工牌上的“吕”字看了很久。

“叮——”

手机响了，是黄九：“来后厨，我有东西给你。”

后厨的暖光里，黄九捧着个木盒。掀开红绸，是枚旧银镯——镯身刻着“周”字，内侧有行小字：“九九周岁，母赠。”

“我妈说，”黄九替她戴上，“这是她嫁给我爸时的陪嫁，说‘戴稳了，日子才过得稳’。”

银镯贴着皮肤，凉得刺骨。吕嬉抬头，看见黄九眼底的认真：“我妈今天在老洋房等我，你……敢和我一起去吗？”

周宅的老座钟敲了七下。吕嬉坐在真皮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茶盏——周女士正用银匙搅着普洱，茶汤在她手背上晃出深褐色的光。

“小嬉。”周女士放下茶盏，“黄九说他爱你。”

吕嬉一怔。

“他说你煮的可颂，比他妈做得还好吃。”周女士笑了笑，“他说你蹲在酒店后巷捡蛋糕渣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吕嬉的喉咙发紧。她想起昨晚黄九说“我妈要知道你为我做了多少，肯定心疼”，原来那些话，都是他讲给母亲听的。

“阿姨，我……”

“不用急着回答。”周女士打断她，“黄九五年前出过车祸。”她突然掀开茶几布，露出张旧报纸——头版是“青年厨师黄九车祸身亡？警方：司机逃逸”，日期是2010年1月20日。“那天他载着哥哥、嫂嫂和侄女去滑雪，为了避让闯红灯的货车，撞在护栏上。”周女士指尖划过照片里模糊的车祸现场，“司机跑了，他哥哥嫂嫂当场没了，侄女美周……”她叹了口气，“到现在都不肯说话。”

吕嬉的手攥紧沙发垫。她想起黄九锁骨处的月牙疤，想起他说“我妈逼我见陈珍”，原来那些冷漠背后，藏着这么沉的愧疚。

“小嬉，”周女士的目光突然锋利，“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拒人于千里吗？因为他觉得，是他害死了家人。”

门铃声打断了这段话。陈珍站在门口，裹着件驼色大衣，手里提着保温桶：“阿姨，我煮了山药粥，美周喝了会舒服些。”

周女士的表情缓和了些：“小珍，你来得正好。”她朝吕嬉使了个眼色，“美周在楼上，你去看看她？”

吕嬉点点头，上楼时听见陈珍轻声说：“阿九，美周今天说想吃糖蒸酥酪了。”

儿童房的门虚掩着。吕嬉推开门，看见美周蜷在飘窗上，怀里抱着只旧布熊。布熊的一只眼睛线开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美周？”她轻声唤。

女孩抬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她盯着吕嬉胸前的银镯，突然开口：“舅妈戴过。”

吕嬉愣住。

“舅妈说，”美周摸了摸镯子，“这是妈妈的嫁妆，要传给舅妈的。”她从布熊肚子里掏出张照片——是五年前的全家福，黄九穿着白西装，搂着穿红毛衣的陈珍，怀里抱着扎羊角辫的美周。

“妈妈说，”美周的声音很轻，“舅舅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撞车的。”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吕嬉跑下楼，看见周女士站在餐桌旁，手里捏着半块碎瓷片。陈珍蹲在地上，捡拾着粥渍，眼眶通红。

“小珍，你当年为什么要走？”周女士的声音在发抖，“阿九为了找你，连夜飞巴黎，结果出了车祸……”

“阿姨，我没有……”陈珍抬头，“我走是因为……”她突然咳嗽起来，手捂住胸口，“我得了癌症，怕拖累他……”

吕嬉这才注意到，陈珍的脸色白得像纸，锁骨处有道手术疤痕。她想起黄九说“她嫁给了画廊老板”，原来全是谎言。

“阿姨，我……”

“够了！”周女士突然吼道，“美周需要爸爸，需要妈妈！”她看向吕嬉，“小嬉，你告诉她，阿九现在爱的是谁？”

吕嬉望着黄九——他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美周的布熊，眼眶发红。她突然想起平安夜他说“你不是只能这样”，想起试菜时他说“你做的可颂，比米其林的还好吃”，想起他说“我想和你一起过很多个冬天”。

“阿姨，”她深吸一口气，“黄九爱的是我。”

陈珍的手一抖，粥洒在地上。她望着黄九，嘴唇动了动：“阿九，美周需要你……”

“美周有我。”黄九走过去，抱起美周，“小嬉会照顾她的。”

周女士的眼眶红了。她走到吕嬉面前，替她理了理银镯：“小姑娘，我儿子眼光不错。”

1月20日，吕嬉在“德·玛丽”的员工休息室里，翻着黄九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2010.1.20 撞车，哥哥嫂嫂没了，美周不说话。我要活着，替他们看遍这个世界。”

“在看什么？”黄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嬉合上本子：“美周的事。”

黄九在她身边坐下：“医生说，美周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需要时间。”他握住她的手，“陈珍昨天去医院了，说想把遗产捐给儿童医院。”

吕嬉想起陈珍苍白的脸：“她……还爱你吗？”

“不知道。”黄九低头，“但我知道，我现在爱的只有你。”

窗外飘起小雪。吕嬉望着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小嬉，找对象别光看有钱没钱，要看他对不对你好。”她靠在黄九肩上，听着他的心跳，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人物关系

• 吕嬉：主角，西点师，与黄九相恋，背负家庭债务，逐渐成为黄九的情感支柱。

• 黄九：行政总厨，因五年前车祸自责封闭，为吕嬉敞开心扉，与陈珍的过去成为情感阻碍。

• 陈珍：黄九前女友，癌症患者，隐瞒病情离开，回国试图弥补，仍深爱黄九。

• 周女士：黄九母亲，强势但疼爱儿子，推动黄九与吕嬉走近，希望修复家庭。

• 美周：黄九侄女，车祸后创伤失语，对吕嬉产生依赖。

剧情简介：吕嬉随黄九见家长，周母坦白黄九车祸往事；陈珍现身坦白病情，美周认吕嬉为“舅妈”；黄九吕嬉感情升温，直面家庭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