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跑

再次睁开眼时，林清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跌出石板的位置。

地面还是熟悉的碎石，风里还带着焦糊味，苏砚秋就飘在他面前，雪白的长发在风里飘着，爪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刚才的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一次，林清砚没有躺平。

他几乎是马上就爬了起来，膝盖还在地上蹭了一下，也顾不上疼，转身就往城堡的方向跑。

他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胸口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

城堡方向传来打斗声，那是沈燎的声音，每一声都揪着他的心脏，沈燎此刻正在跟苏砚秋缠斗，他必须快点，再快点。

苏砚秋没料到他会逃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黑风从身后袭来，带着能刮破皮肤的力道。

林清砚猛地往旁边躲，躲开了黑风的正面冲击，却被地上的一块石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手掌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他刚想爬起来，苏砚秋的爪子已经落在了他的后背，尖锐的指甲穿透了单薄的囚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油顺着伤口往里渗，疼得他眼前发黑。

意识陷入黑暗前，林清砚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没到沈燎身边……还差一点……”

光影再次流转，林清砚睁眼时，依旧在石板旁。他没有停顿，爬起来就跑，这次他刻意绕开了之前绊倒他的石子，沿着断墙根跑。断墙能挡住一部分黑风，或许能多争取一点时间。可苏砚秋的速度太快，没跑几步，几缕黑羽从身后射来，划破了他的胳膊，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囚衣的袖子。

他咬着牙继续跑，胳膊上的疼痛像针扎一样，却不敢停下。城堡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沈燎的一声闷哼。那声音让他的心揪得更紧。可没跑多远，苏砚秋已经追了上来，爪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透过囚衣传过来，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

“放开我！”林清砚挣扎着，想甩开她的爪子，另一只手还在往前伸，想再靠近城堡一点。可苏砚秋的爪子越收越紧，他能感觉到手腕的骨头在隐隐作痛，连挣扎的力气都在慢慢流失。意识再次模糊时，他看着城堡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眼泪混着汗水，掉在地上。

一次又一次，林清砚在死亡与回溯中循环。每一次醒来，他都拼尽全力往城堡跑，每一次的路线都不一样。有时沿着岩浆河的方向绕远路，有时踩着断墙的残骸往前冲，有时甚至想借着工匠留下的木桶遮挡。可每一次，都被苏砚秋拦下。有时是被黑风扫中后背，有时是被黑羽穿透肩膀，有时是被她的爪子抓住脚踝，拖回原地。

他的身上添了无数道伤口，旧伤叠着新伤，囚衣被血染红了大半，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急促。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每次都离城堡只有几步之遥，哪怕每次都疼得快晕过去，下一次醒来，他还是会立刻爬起来，继续往那个方向跑。

第十次回溯时，林清砚刚睁开眼，就看见苏砚秋的爪子已经伸到了他面前。她这次没打算给他逃跑的时间。林清砚没有躲，反而迎着那只爪子往前冲，用肩膀撞向苏砚秋的胳膊，试图从她身边绕过去。爪子划伤了他的胸口，鲜血溅在苏砚秋的白毛上，染红了一小片。苏砚秋没料到他会这么拼，愣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

林清砚趁机跑出去了好几步，离城堡又近了一点。他甚至能看到城堡门口的玄铁大门，已经被打得变形，里面传来的打斗声也更清晰了。可苏砚秋很快就反应过来，黑风再次袭来，这一次，直接击中了他的后背。林清砚往前踉跄了几步，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

他抬头看向城堡的方向，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他喃喃自语，意识渐渐模糊。

光影流转时，林清砚的意识先于身体苏醒。石板旁的碎石还沾着他上一次留下的暗红血迹，苏砚秋的爪子悬在他胸口不过半尺，冰凉的腐气裹着黑油的腥甜，已经漫到他的鼻尖。

可这一次，左手上忽然窜起一阵灼热，不是伤口撕裂的锐痛，是从骨缝里透出来的暖意，像浸了温水的丝绸，顺着血管往四肢漫。

他低头时，淡金色的“雨渐耳”印记已浮在掌心，纹路细得像用金丝绣成，绕着掌纹缠了三圈，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发亮，连指缝里都透着微光。

没等他细想这印记的来历，脚踝也传来相同的暖意，两道一模一样的印记顺着脚踝往上缠，像淡金色的藤蔓爬过结痂的伤口，原本跑久了的酸胀感瞬间消散，双腿轻得像踩着云。

苏砚秋的爪子已经落下，带着能戳穿岩石的力道。

林清砚下意识往侧后方扑，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指尖擦过碎石时甚至带起风，爪子只扫到他囚衣的下摆，“刺啦”一声撕出个小口，黑风却连他的衣角都没追上。

“咦？”苏砚秋的声音第一次掺了点诧异，雪白的长发在黑风里顿了顿，眼窝的黑油流速慢了半拍，显然没料到这之前任她拿捏的猎物，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林清砚没敢耽搁，转身就往城堡的方向冲，脚掌踩在碎石上几乎听不到声响。

风从耳边掠过，连之前觉得遥远的打斗声都清晰了几分，沈燎的闷哼混着玄铁碰撞的脆响，每一声都像小锤子，敲得他心口发紧。

苏砚秋的黑风很快追上来，裹着地上的碎石，像冰雹似的砸向他的后背。

林清砚借着断墙的拐角左右躲闪，淡金色的印记在掌心发烫，像是有了意识，指引他避开每一块砸来的碎石。

他绕开半塌的青砖堆时，黑风正好砸在砖上，青砖瞬间碎成渣，溅起的石末子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可没跑多远，脚踝一沉，是苏砚秋甩出的黑羽，细长的羽尖带着倒钩，钉进他囚衣的裤脚，像铁钩似的缠住了他的脚踝。

他踉跄着往前扑，手掌撑在地上时，被碎石磨得旧伤又渗出血来。

他伸手去扯黑羽，指尖刚碰到羽尖的倒钩，就听见身后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苏砚秋从空中俯冲下来，爪子直抓他的后颈，指甲上的黑油滴在地上，蚀出小小的坑。

林清砚只能往旁边滚，躲开了致命一击，后背却擦过碎石堆上的尖刺，旧伤叠新伤，钝痛顺着脊椎往上爬，鲜血渗出来。

还没等他爬起来，苏砚秋的爪子已经按住他的肩膀，黑油顺着伤口往里渗，像冰碴子扎进皮肉里。

意识陷入黑暗前，他望着不远处城堡的玄铁大门，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只差一点……再快一点就好……”

再次回溯，掌心与脚踝的印记还亮着，暖意比之前更浓，连皮肤上的血迹都被微光映得发淡。

林清砚一睁眼就往斜后方扑，避开苏砚秋抓来的爪子，同时借着印记带来的力道，翻身跃过半米高的断墙。

墙后是工匠们之前堆放的铜锭，青黑色的铜锭堆得半人高，表面还沾着铸币时残留的铜锈。

他踩着铜锭往前跑，铜锭被踩得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却比碎石路稳得多。

苏砚秋的黑羽穿透断墙，钉在铜锭上，火星溅起时，林清砚已经跑出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