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书包跑出宿舍，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训练场上，王磊正趴在消防车底下修东西。他看见我来了，从车底钻出来，脸上沾着油渍。
"小糖来啦！"他一把把我抱上云梯，"要不要摸摸按钮？"
我伸手想去按那个红色的按钮，突然被陈昊拉了下来。"危险。"他说，顺手把我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
陆子然站在旁边，递给我一颗草莓奶糖。我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他转身给王磊擦汗，我看见他背包里露出半张纸，上面写着"DNA检测报告"。
远处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林哥哥走过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看见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额头还渗出了汗。
"什么？监护权......不可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王磊皱起眉头，想凑近听。陈昊拉住他摇摇头，陆子然默默站到了窗边。
电话挂断后，林哥哥站在原地好久。然后他低头翻着手机，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悄悄跑过去，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儿童保护法》的页面。
"小糖！"王磊突然喊我，把我举得高高的，"我们去玩绳结吧！"
我咯咯笑着，偷偷看林哥哥。他收拾了一下桌子，我看见他碰倒了保温杯，热水浸湿了一张纸。纸上好像写着"亲子鉴定申请书"。
训练场恢复了热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王磊教我打绳结时，动作比平时粗鲁。陈昊蹲下给我系鞋带时，我看见他脖子上有道红印，像是被抓伤的。
"陆子然哥哥，抱抱。"我想扑进他怀里，却被他轻轻推开。他转身时，背包里的那张纸掉了出来。我看清了，确实是DNA检测报告。
午饭时间，食堂里安静得出奇。王磊拿着筷子敲碗，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陈昊默默地给我夹菜，陆子然破天荒没带零食。
"啪！"王磊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养了三个月说带走就带走？法院怎么想的！"
"福利院有权指定监护人。"陈昊放下筷子，"除非能证明他们更适合抚养。"
"我在查那个'亲属'的背景。"陆子然第一次主动开口。
"都给我闭嘴！先吃饭！"林哥哥的声音很严厉。
我假装去拿勺子，躲在门后偷听。手中的汤匙掉在地上，却没有发出声响。我的眼睛有点酸，想哭。
回到宿舍，我看见林哥哥坐在桌前，揉着太阳穴。他面前摊着一堆法律文件，上面画满了重点。我从门缝偷看，发现他手边放着一张褪色的全家福。
第二天早上，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王磊还是教我打绳结，只是动作格外轻柔。陆子然又给了我一颗草莓奶糖，包装袋里夹着一张纸条："DNA检测进行中"。
林哥哥收到一条短信，我看他眉头皱得很紧。他回了一个"好"字，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晚上，陈昊来哄我睡觉。他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虽然我没哭。"不管你姓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小糖。"他拿出一个相册，里面是我们一起的照片。
他把一个钥匙扣戴在我手上："这是你的家。"
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林哥哥站在那里。月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
我把日记本塞进衣柜最深处，小声说："我不想离开你们。"
我坐在消防车旁，看王磊擦着水枪。阳光照在他汗津津的后颈上，泛着油光。他今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闷头干活。
"王磊哥哥。"我把彩虹糖塞进他手心，"你吃糖。"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吓人。"谢谢小糖。"他声音沙哑，转身把脸藏进毛巾里。
陆子然抱着文件夹走来，在经过消防车时停下脚步。他蹲下身，往我口袋里装了一颗奶糖。糖纸里夹着张字条：**检测结果明天出**。
我攥紧口袋，指甲掐进掌心。食堂那边传来叮当响动，陈昊在洗碗。他总说我太娇气，可现在他连碗都洗得小心翼翼。
林哥哥在办公室打电话。我躲在走廊拐角，听见他说："......不会让她走。"他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像是被压弯的竹子。
夜色漫上来时，我在宿舍门口徘徊。门缝里透出暖黄灯光，能看见林哥哥低头翻书的侧脸。他手边放着那本《儿童保护法》，书页卷了边。
我轻轻推开门。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合上书。"饿了吗？给你留了饭。"
"林哥哥。"我走到桌前，盯着他手背上的烫伤疤痕，"我不走。"
他愣住，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疤痕。那是救火时留下的，结痂脱落时我替他涂过药。
"小糖......"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爬上椅子，把脸埋进他怀里。他心跳很快，像要蹦出来。手臂慢慢环住我，力道大得发疼。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陈昊来送相册。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又默默退了出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桌上全家福的一角。照片里有我和四个哥哥，背景是消防队的训练场。
我听见林哥哥低声说："睡吧。"他的手还在颤抖。
我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紊乱的心跳。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我不能离开这里。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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