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世（十四）

#第十四章 归京

墨北护送着颜酒的灵柩，以“首辅积劳成疾，不幸殉职”的名义，秘密返回帝京。一路上，他沉默得可怕，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随着那个人的逝去而燃尽，只剩下一副被抽空灵魂的冰冷躯壳。他体内的余毒未清，内力运转滞涩，时常感到阵阵虚弱，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不露分毫。

灵柩被直接送入守卫森严的摄政王府。墨北动用了皇室秘藏的一种罕见寒玉，打造了一副可保尸身长时间不腐的棺椁，将颜酒安置在王府地下最深处的冰室之中。他时常独自一人下去，在那冰冷的空间里，对着她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一坐就是数个时辰。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那日渐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着化不开的痛苦与决绝。

朝堂之上，首辅暴毙的消息如同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哀悼者有之，怀疑者有之，暗中窃喜、试图瓜分权力者更是不计其数。墨北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局面。他迅速提拔了几位相对中立、有能力且忠于皇室的官员暂代首辅部分职权，同时以江南案尚未彻底审结、首辅殉职需彻查是否另有隐情为由，将调查权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他深知，颜酒之死绝非终点。帝京之内，还隐藏着更大的威胁。那个能蛊惑小皇帝下旨调离他们的人，那个可能与江南案、甚至与外族有牵连的人——皇后周熹！

墨北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包括他自己的力量和颜酒留下的、部分因首领“身亡”而陷入混乱但尚未被刘念完全掌控的毒蝶堂资源（他利用颜酒的印信和之前掌握的部分线索），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周熹。

调查进行得极其隐秘而艰难。周熹背景被做得天衣无缝，且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然而，墨北抓住了许漫这条线。他注意到许漫自江南回来后情绪异常低落，且与皇后宫中的往来似乎透着不寻常。

他设计了一次“偶然”的相遇，在与许漫谈及边境异动、提及某个北狄部落的特有习俗时，许漫下意识的一句“周妹妹也曾提过……”引起了墨北的警惕。他顺藤摸瓜，结合边境细作传来的、关于北狄天狼王有一位早年失踪的公主的模糊情报，以及毒蝶堂旧档中关于真周熹体貌特征的细微差异记录，终于拼凑出了惊人的真相！

周熹是假的！她是北狄公主花椿水！

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为何边境骚扰恰到好处地牵制他的兵力；为何小皇帝会下那荒唐的旨意；为何帝京防御会被轻易渗透！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里应外合的亡国阴谋！

墨北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立刻行动，一方面加紧控制帝京防务，秘密替换关键位置的将领；另一方面，他开始收集花椿水是细作的铁证，并试图接触小皇帝，想要让他认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然而，小皇帝墨昀的反应却异常冷淡甚至抗拒。他似乎完全被花椿水迷惑，对墨北的警示嗤之以鼻，甚至言语间流露出对墨北独揽大权的不满。墨北心中警铃大作，他意识到，这个小皇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