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相与烟花
江南案最终告破。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间，墨北却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梅花出神。月光如水，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孤寂。
“大人，帝京密报。”心腹悄然走近，递上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函。墨北修长的手指轻轻一颤，接过信时，指尖竟有些发凉。他缓缓拆开，借着廊下灯笼昏黄的光，一字一句地读着。
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月光下，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连唇色都褪尽了血色。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痛楚。
“原来......如此......”他低喃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中的信纸被他攥得皱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阵夜风吹来，吹落了几片梅花瓣，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又无声地滑落在地。
不知何时，颜酒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月光下，她那一头银发泛着清冷的光泽，红瞳中带着几分了然，几分释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墨北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他一把抓住颜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破碎，“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回来？！”
颜酒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她的目光越过墨北的肩膀，望向远处绽放的烟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告诉你？然后呢？”她转回视线，红瞳中泛起水光，"让你在父兄之仇和昔日情意间痛苦挣扎？还是让你......再次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月光下，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墨北突然松开她的手腕，转而将她狠狠拉入怀中。他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她的衣领。
“阿酒......”他哽咽着唤出这个藏在心底十年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痛楚与思念。
颜酒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她缓缓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夜风拂过，吹动她的白发，与墨北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绽放起绚烂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庭院，也照亮了相拥的两人。烟花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映出彼此眼中的泪光。
“还记得吗？”颜酒望着烟花，声音飘忽，“那年上元灯会，你偷溜出宫带我去看烟花......”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无尽的怀念。
墨北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那些被仇恨掩埋了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女明媚的笑容，他们偷偷溜出宫时的紧张与兴奋，烟花下她闪闪发亮的眼睛......
“我记得。”他低声回应，声音里满是痛楚，“我说过，以后每年都要陪你看......”
颜酒靠在他怀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复仇的执念支撑了她十年，如今大仇得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身后的怀抱如此温暖，却又如此遥远。
“墨北，”她轻声说，“我累了。”
“那就歇会儿。”他抱紧她，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照亮了他们脸上的泪痕。颜酒望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光亮，突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绚烂一时，终究要归于黑暗。
“感觉......没什么意义了。”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墨北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夜风渐起，吹落更多梅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身上，如同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