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警支队办公室，烟雾缭绕，即使最新的空气净化系统也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尼古丁面前败下阵来。
陈锋掐灭了今天的第几支烟，自己也记不清了。他盯着眼前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面并排展示着两张图像。
一张是老旧公寓楼的走廊监控截图，一个穿着志愿者制服、身形模糊的女性正低头走向一扇门。画面分辨率很低，面部特征难以辨认。
另一张是技术部门根据多个角度的监控碎片，模拟还原出的嫌疑人面部生物特征模型。一张看起来相当普通、甚至有些平淡的女性的脸，扔进人海里瞬间就会消失的那种。但那双眼睛，通过模型模拟出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沉静和……疏离感。
“林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健康中心志愿者。
“头儿，技术那边的最新报告。”年轻刑警小李拿着一块电子板走过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兴奋，“我们对嫌疑人最后消失区域周边的所有监控进行了七十二小时回溯和轨迹模拟，捕捉到几个可能相关的片段。结合生物特征模糊匹配，她最后进入的区域是第七区的‘齿轮广场’附近。那里是黑市零件和非法改装的老巢，鱼龙混杂。”
陈锋的目光从全息屏幕上移开，接过电子板，快速浏览着报告。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齿轮广场……”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沙哑，“一个能熟练使用伪造身份、反侦察能力极强、还可能掌握着某种闻所未闻的神经侵入技术的危险嫌疑人，最后消失在非法技术滋生的温床。这倒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他放下电子板，又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刚毅的脸部线条。
“周老太太那边的社会关系排查得怎么样？”他问。
“很干净。”小李回答，“退休多年的图书馆管理员，独居，邻里关系和睦，几乎没有与人结怨。唯一的直系亲属就是那个侄子，齐炜。”
“齐炜……”陈锋念着这个名字。资料显示，齐炜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的项目经理，表面上看事业有成，为人谦和。周老太太去世后，他表现得悲痛欲绝，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并主动提供了“林薇”这个最后访客的线索——虽然这个线索现在看来也是嫌疑人计划的一部分。
“查一下齐炜最近的财务状况和通讯记录。”陈锋下意识地命令道，尽管他觉得这方向可能希望渺茫。如果齐炜和此事有关，他肯定会处理干净。
“已经在查了。”小李点头，“暂时没发现明显问题。不过头儿，法医那边第二次简报提到了一个细节，我觉得有点怪。”
“说。”
“他们说，周老太太死亡时的面部表情，那种‘极度平静’，不像是一般的安详离世。更像是…某种神经抑制或者极端情感冲击后的生理性冻结。他们打了个比方，说有点像过度惊吓后的懵状态，但又不完全一样。而且结合手环记录的神经电信号异常高峰……”
陈锋沉默地听着，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神经信号异常。极端情感冲击。非法神经科技。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他过去从未接触过的、黑暗而陌生的领域。这已经超出了传统刑侦的范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但他是个老刑警，他相信证据，相信逻辑。无论技术多么匪夷所思，其背后操纵者的动机，终归离不开那些最原始的东西：利益，仇恨，欲望。
这个“林薇”，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个执行者？一个工具？还是……？
他回想起破门而入那个安全屋时的场景。所有设备均被高温熔毁，数据存储物理破坏殆尽。那种果断和专业，绝非常人。还有那个精心设计的逃生通道。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这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或者有特殊背景的人。
“继续追查齐炜的线，不要放松。”陈锋最终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同时，加派人手，重点排查齿轮广场及其周边所有可能提供非法住宿、技术支持的窝点。她刚刚损失了一个安全屋，迫切需要新的装备和落脚点。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明白！”小李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陈锋独自留在办公桌前，目光再次投向全息屏幕上那张模拟出来的、平淡无奇的脸。
“情感掮客……”他低声自语，这是技术部门根据那种疑似精神影响手段给出的一个极度推测性的代号，“你到底是谁？你对那个老太太做了什么？”
他碾灭了烟头。
无论你掌握着什么诡异的技术，无论你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只要你在这个城市里，我就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以警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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