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图和名字被封了，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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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金凌站在画廊门口，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小小的铜铃铛。铃铛是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红绳早就朽了，铃铛上的花纹却还清晰——是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耳朵长得出奇，像极了蓝思追小时候总挂在书包上的那个挂件。
“在等车？”身边传来搭档Lily的声音，她举着伞笑，“雨挺大的，我送你回去吧。”
金凌摇摇头，把铃铛重新塞回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像触到了某个被深埋的春天。“不用，约了人。”
他没约人。只是突然想走走。
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凉意。他想起儿时雨，总是裹着湿气的，落在房上的灰瓦上，能听出闷闷的回响。那时候蓝思追总爱撑一把蓝布伞，伞骨有点歪，走快了会晃悠，他总笑那是“古董伞”，却每次都乖乖钻进去，任由半个肩膀露在雨里。
画廊转角有家卖咖啡的小店，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像块融化的黄油。金凌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他怔了怔——和当年蓝思追家院子里那串风铃，声音一模一样。
“一杯拿铁，谢谢。”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街景。对面是家琴行，橱窗里摆着把古琴，琴身是沉静的黑色，像极了那把琴。
他突然想起临走前那个晚上，蓝思追坐在琴前，指尖悬在弦上，却始终没弹。月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的影子很长，像要把人卷进去的漩涡。
“真走了？”蓝思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什么。
“嗯，签证下来了。”他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睛。
“……挺好的。”
后来他就走了，没敢回头。总觉得一回头，那些绷了十八年的弦，就会哗啦啦断个干净。
咖啡端上来了，热气模糊了眼镜片。金凌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突然映出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卡其色风衣，手里拿着本画册，正站在琴行门口张望。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可再定睛一看，只是个眉眼有些相似的陌生人。
那人推门走进琴行，手指在古琴上轻轻拨了一下，清越的琴声隔着雨幕飘过来，断断续续的，像首没唱完的歌。
金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苦，像那年跨年夜，蓝思追塞给他的那块黑巧克力。当时他皱着眉吐舌头，蓝思追笑着说“苦过才知道甜”，现在才懂，有些苦是要嚼碎了咽下去，才能尝到余味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Lily发来的消息，问他画展的宣传海报要不要加些东方元素。他回了句“加些莲花吧”，指尖顿了顿，又补了句“要云梦的那种”。
雨渐渐小了，街面上泛起湿漉漉的光。金凌结了账，推门出去，冷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他摸出那枚铜铃铛，轻轻晃了晃，细碎的响声落在雨里，很快就被吞没了。
很多年前，有个小男孩，把这枚铃铛塞进他手心，奶声奶气地说：“看到铃铛，就知道我在想你啦。”
原来有些话，真的会等成过期的船票。
他转身往公寓走，路过那家琴行时，特意停下看了看。那把古琴还在橱窗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突然很想知道，那把琴，弦是不是还松着，落了多少灰。
雨彻底停了，天边裂开道微光，把云层染成淡淡的粉。金凌抬头看了看，觉得这霞光有点眼熟——像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在操场看的日出，红得很莽撞，却把两个人的影子，烫成了再也褪不去的印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存了三年却从没打过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按了锁屏。
有些再见，还是留在风里吧。就像那把歪伞，那串风铃，那句没说出口的“别走”，就让它们在回忆里，永远带着湿气，慢慢发潮，慢慢沉淀。
反正这辈子还长，总有个雨天，能把那些没说的话，都酿成雨，落在彼此的城市里。
金凌笑了笑，把铃铛重新揣回口袋，转身走进了渐浓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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