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刀子一样抽打着脸颊。我背着李骁在泥泞中踉跄前行，他的血浸透了我的衣服，也渗进了我的骨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但身后追兵的引擎声就像催命符，逼着我继续向前。
"撑住……"我咬着牙关，声音被雨幕吞没。李骁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停。
远处车灯穿透雨帘，至少三辆车。我拐进一条废弃的军用仓库区，铁皮门吱呀作响。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雷光偶尔照亮堆砌如山的弹药箱。我把李骁轻轻放在角落，手摸到他胸口的血迹，指尖发抖。
"你这个傻子……"我低声骂着，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子弹擦过肋骨，流血太多。我掏出随身带的止血绷带，动作却突然顿住——他伤口里有个闪着红光的小点。
追踪器。
我猛地抬头，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雷鸣炸响，掩盖了我快速拆解追踪器的动作。汗水混着雨水滑进眼睛，手指颤抖着把那个小装置扔进黑暗里。
"他们来了。"李骁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我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他扯出一个苦笑："早该醒了。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少废话！"我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环顾四周，这仓库像是个迷宫，到处都是弹药箱堆成的墙。如果他们进来搜查……
"我记得这里。"李骁忽然说，"西侧有个暗门，通向地下排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坐起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说要证明女兵也能当特种兵，我就觉得你在做梦。"
我愣住了。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回忆？
"后来你一次次让我刮目相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但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经是他们的人。破局者计划的执行者之一。"
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所以我才会处处针对你。"他苦笑着摇头，"可那天你在演习场上，明知道自己可能死，还要救我……"他的声音哽咽了，"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他们的人了。"
我盯着他，心里翻江倒海。这个一直在打压我的人，居然是……
"所以他们要杀你。"我喃喃道。
"也是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他勉强笑了笑，"因为我帮他们清除过不少'威胁'。"
我握紧拳头："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爸是谁。"他看着我，眼神认真，"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的死因，一直是我不敢触碰的痛。但现在……
"告诉我。"我声音发颤。
"当年你爸发现了AI系统的漏洞。"李骁深吸一口气，"他想终止实验，但他们提前动了手。"
我闭上眼睛。终于知道了真相。可这个真相来得太迟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背叛了他们。"李骁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我知道他们在找你，所以我一直跟着你。但今天……"
话音未落，仓库外传来急刹车声。紧接着是靴子踩在积水里的声音，越来越多。
"我们得走了。"我说，伸手去扶李骁。
他却按住我的手："听我说完。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片，"是你爸留下的密钥。里面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我接过密钥，手心发烫。
"现在听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去引开他们，你从暗门走。"
"不行！"我猛地摇头，"你要死了！"
"林雁，"他抓住我的肩膀，"听我说。如果你死了，真相就永远埋在这儿了。"
我眼眶发热："你要我怎么选？"
"选对的。"他看着我，目光灼人，"记得你教我的，活着才有希望。"
雷声轰鸣。仓库门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走！"他推了我一把，"别回头看！"
我不情愿地往后退，眼泪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就在转身的刹那，我听见他站起来的声音。
"外面的！"他大喊，"我在这儿！"
枪声响起。我咬紧牙关，按照他说的方向找到暗门。推开时，身后传来爆炸声。火光映亮了整个仓库，我看到李骁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
跑，林雁，快跑！
我冲进排水道，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每一声都像扎在我心上。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排水道里全是水，淹到膝盖。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跑，通讯器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鹰巢基地坐标已更新。"
我攥紧拳头，泪水再次涌出。这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决心。
你等着，李骁。我会找出真相，为所有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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