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心跳。我握紧方向盘，视线穿过雨幕，远处雷达站的轮廓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墓碑，等着我去揭开一段被埋葬的真相。

我把车停在距离入口三百米远的废弃停车场，熄火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战术手套、匕首、手枪、夜视仪……每一件都冰冷而熟悉。通讯器贴身藏着，屏幕上的“坐标确认，行动开始”几个字还在闪，像是催命符。

我深吸一口气，把父亲的照片夹进衣领，那张泛黄的全家福贴着胸口，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控制室门口的铁门半掩着，风吹过时发出吱呀的呻吟。我靠在墙边，戴上夜视仪，扫描了一圈周围环境。热源信号有三个，集中在室内靠近中央的位置。

我拔出匕首，慢慢推开门。门轴生锈了，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我立刻蹲下身子，躲进阴影里。屋内传来翻找文件的沙沙声，还有低语：

“他确定会来？”

“赵德昌不会让这个丫头活着离开。”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抠进掌心。他们果然知道我会来。

我绕到侧面，从窗户潜入。脚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我屏住呼吸，摸到第一具尸体边上。是那个背对门的敌人，喉咙被割开，血已经凝固。我迅速检查尸体，发现他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写着：“LY-07终止令”。

我心里一沉。

另一人倒在不远处，脑袋歪向一边，子弹穿颅而过。我捡起他的武器，是一把军用匕首和一支消音手枪。他身上有一本文件夹，封面写着：“破局者计划——林国栋之死”。

我翻开第一页，手指微微发抖。

“你爸发现了AI系统的漏洞。”赵德昌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当他要求终止实验时，有人把‘意外’提前了三年。”

我猛地合上文件夹，心跳加快。父亲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灭口。我死死攥住文件，指甲几乎嵌进纸张。

通讯器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数据上传中。”

我踩着油门，车在浓雾里穿行。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雨刷器机械地摆动着。导航上那个红点还在闪烁，坐标是废弃训练营，距离我现在的位置还有七公里。

通讯器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目标：苏婉。”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我的手指紧紧攥着通讯器，指甲几乎要抠进塑料外壳里。苏婉……她怎么会和这些扯上关系？她是文工团的，是跳舞的，是那个总劝我“做个正常女孩”的人。可现在，她的名字出现在一份杀人名单上？

我咬紧牙关，把油门踩到底。轮胎碾过积水坑，溅起的水花映出远处破败的营房轮廓。那地方像一头沉睡的野兽，等着吞噬什么。

我把车停在一棵歪脖子松树后面，熄火后检查装备。匕首、手枪、夜视仪都在原位，但胸口那张全家福像是突然变得烫手起来。父亲的照片贴着胸口，仿佛在问我：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戴上夜视仪，往训练营摸去。

铁皮大门半掩着，风吹过时发出吱呀的呻吟。我靠在墙边，扫了一圈周围环境。热源信号有两个，在靠北侧的房间里。我拔出匕首，慢慢推开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铁锈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墙上挂着破旧的战术板，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破局者计划——清除名单”。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心脏猛地一缩。

第七个位置，赫然是苏婉。

“不……不可能……”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拂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苏婉穿着军装，眼神陌生而冷淡。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给我扎辫子、陪我去食堂打饭的苏婉。

我往后退了一步，撞响了身后的铁皮柜。

“谁？”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蹲下身子，躲进阴影里。门轴生锈了，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一个人影闪进来，手里握着消音手枪。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块战术板上。

我屏住呼吸，慢慢抽出匕首。

那人突然转身，对准我藏身的方向开了两枪。

子弹擦着我耳侧飞过，击碎了身后的玻璃窗。我翻身躲进通风管道，动作太大，膝盖撞到金属壁发出一声闷响。

“有人！”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涌来。

我咬牙爬进通风管道，往前挪动。管道狭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前方有个小口，我探头一看，下面是个暗室，地上散落着几个防毒面具和几箱炸药。

我从通风口跳下来，脚刚落地，地板突然塌陷。我整个人往下坠，身体重重摔在铁网上。下方是个深坑，几具尸体躺在那里，脸上盖着白布。

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旁边有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文件，封面上写着：“破局者计划第二阶段”。

我翻开第一页，手指剧烈颤抖。

“清除名单第七位：苏婉。”

我猛地合上文件夹，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为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还是说……她也是被利用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收起文件夹，将U盘拔下，藏进贴身口袋。然后转身躲进角落。

门开了。

我迅速躲到角落，屏住呼吸。门开了。

“她来了。”是李骁的声音。

我心头一震，手里的枪更紧了些。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停在我藏身的方向。“林雁，出来吧。”他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

我没有回答，只把手枪对准他。

他叹了口气：“你还信我吗？”

“我不知道。”我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你来干什么？”我质问他，“劝我放弃？还是把我交给他们？”

他没说话，但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向门口，几道黑影正朝这边移动。

“他们来了。”李骁语气一沉，“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冷笑，“我连自己在跟谁斗都不知道。”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听着，林雁。你爸留下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你如果继续查下去，不只是你，连苏婉都有可能被牵扯进来。”

我浑身一震。

“苏婉？”我瞪着他，“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猛地推开他，冲向机房。

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但他没有追上来。

机房门虚掩着，我一脚踹开，屋里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电脑，旁边插着一个加密硬盘。

我毫不犹豫拔下它，塞进口袋。

通讯器再次震动。

屏幕亮起：“目标：苏婉。”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警报声突然响起。

浓烟从通风口涌进来，火光在走廊尽头闪现。

我冲出门，李骁正等在外面。

“走！”他一把拉住我手腕。

我甩开他：“别碰我！”

他愣了一下，却没有再伸手，只是跟着我跑。

我们冲出废墟时，身后爆炸声炸响，整个雷达站燃起熊熊烈火。火光照亮夜空，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我喘着气，靠在车上，手还在发抖。

通讯器又震动了一下。

新指令出现：“目标：苏婉。”

我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李骁站在我身边，低声说：“你还信我吗？”

我抬头看他，眼眶有些发热。

“我不知道。”我轻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他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我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后视镜中，雷达站燃烧如火海。

通讯器再次震动。

“目标：苏婉。”

我握紧方向盘，眼神从坚定变为迷茫。嘴角喃喃：“原来……我才是猎物。”

我开车进了废弃训练营，天还黑着。导航显示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坐标。

我绕到后门，轻轻推开。屋内一片死寂，只有墙角的老式空调发出微弱的嗡鸣。

我摸到控制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她一定会来。”是男人的声音。

“赵德昌已经安排好了。”另一个声音接道，“只要她拿到LY-07芯片，任务就完成了。”

我屏住呼吸，贴在门边。

“苏婉那边呢？”第一个声音问。

“已经通知她了。她不会反抗。”第二个声音顿了顿，“她知道后果。”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就在这时，通讯器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目标：苏婉。”

我猛地推开控制室门。

屋里坐着两个人，看见我进来，其中一个立刻站起来。另一个则坐在电脑前，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

“林雁。”站着的男人开口，“你终于来了。”

我举枪对准他：“你们到底是谁？”

他笑了笑：“我们是清理者。”

“清理什么？”我声音冷得像冰。

“清理所有威胁。”他说，“包括你。”

我扣住扳机的手指一紧。

“等等。”坐在电脑前的男人突然开口，“她还没拿到芯片。”

“芯片在哪？”我问。

“在苏婉手里。”他看了我一眼，“如果你还想救她，最好快点。”

我心头一震：“她在哪？”

“她在等你。”男人说，“但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转身就要走。

“林雁！”背后传来李骁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枪，眼神复杂。

“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枪口。

“如果你真想救她，”他说，“那就放下枪。”

我盯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李骁……你到底站在哪边？”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只能告诉你，你必须拿到那枚芯片。”

“然后呢？”我冷笑，“然后你就杀了我？”

他摇头：“不是。”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声音有些发抖。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想让你活下去。”

我愣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们来了。”李骁低声说。

我握紧枪，转头看向门口。

“走！”李骁突然大喊，同时对着窗外开了一枪。

我冲出去，身后传来枪声。

我翻过矮墙，往训练营深处跑。通讯器不断震动，屏幕上还是那几个字：“目标：苏婉。”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我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因为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我找到了一间地下室，门上贴着“LY-07”。

我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光束照在我脸上。

我眯起眼睛，看到苏婉站在对面。

她穿着一身军装，手里握着一枚金属芯片。

“雁姐……”她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到底是谁？”我问。

她低头看着芯片，轻声说：“我是LY-07。”

我浑身一震。

“什么？”

“我是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她说，“也是他们要清除的目标。”

我一步步走近她：“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因为我欠你的。”

“欠我？”我不懂。

她苦笑：“当年你替我顶罪，让我逃过处分。从那天起，我就欠你一条命。”

我怔住了。

“所以我答应赵德昌，替你完成这个任务。”她说，“只要你能活着离开。”

我摇头：“我不走。除非你也一起。”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们来了。”她低声说。

我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她没有动。

“苏婉……”我喊她。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落下：“雁姐，对不起。”

她把芯片塞进我手里，转身走向另一扇门。

“不要跟来！”她喊。

我追上去，却被她反手锁在门外。

“苏婉！！”

我拼命砸门，但没有任何回应。

通讯器再次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目标：苏婉。”

我盯着它，心如刀割。

我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我抱着李骁走出地下室，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受了伤，血染红了我的衣服。

“你这个傻子……”我咬着牙说。

他虚弱地笑了笑：“你不是也回来了吗？”

我低头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

通讯器最后一次震动。

屏幕亮起，自动删除了所有记录。

我看着那片废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到真相。

哪怕……代价是我最在乎的人。

暗影雷达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