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姜玉微十七岁那年。镇北侯卷入谋逆案，满门抄斩的圣旨到府时，沈砚背着她从狗洞钻了出去。他后背中了三箭，却死死攥着她的手，在荒林里跑了整整一夜，直到看见天边泛白。
他们躲在边境的破庙里，他替她包扎被荆棘划破的脚踝，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沈砚，你会不会觉得，跟着我，太苦了？”
他抬头，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执拗：“能跟着姑娘，是沈砚这辈子……最甜的事。”
那夜，破庙漏风，他脱下仅有的外袍裹住她，自己赤着上身挡在风口。她摸着他背上纵横的旧疤，忽然凑过去，吻在他颈间。
他僵住，像被惊雷劈中，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姑娘……这是……”
“沈砚，”她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刀疤，那是当年为护她被刺客所伤，“往后，我们只有彼此了。”
他把脸埋在她发间，滚烫的泪落在她衣襟上。他这样的人，也配得到一场像样的相拥？
三个月后，姜玉微发现自己怀了孕。她拿着那支测孕的银簪，指尖发颤。沈砚从山里打猎回来，手里攥着几只野兔，见她脸色发白，慌得把猎物扔在地上：“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把银簪递给他，他看了半晌，忽然红了眼，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额头抵着地面，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又像个怕摔碎珍宝的愚人：“我……我要当父亲了？”
他开始学着煮安胎药，笨手笨脚地给她做软枕，夜里不敢睡沉，总在她翻身时惊醒，摸她的小腹，低声说：“宝宝乖，别踢你娘。”
姜玉微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有时会恍惚。这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男人，此刻眼里的温柔，竟比侯府里所有的珍宝都晃眼。可她总在夜里惊醒，梦见侯府火光里的惨叫，梦见追杀他们的追兵——镇北侯的旧部在找她，朝廷的人也在找她，他们就像悬在刀尖上的蝼蚁，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沈砚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某天夜里，他把一块温热的东西塞进她手里。是块玉佩，刻着“砚”字，边缘被他磨得光滑。“这是我娘留的唯一东西，”他声音发哑，“姑娘，等孩子生下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种两亩田，我打猎，你织布，好不好？”
她攥紧玉佩，指尖硌得生疼。好？可她是罪臣之女，他是叛府余孽，这天下之大，哪有他们能安稳种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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