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腔,走廊光线惨白。
伍恋恋一身白色的护士服,戴着口罩和护士帽,推着放满药品和器械的小车,目不斜视地走过戒备森严的VIP病房走廊。
门口两个黑西装的保镖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胸牌和推车,又看了看她低垂的眉眼,侧身让开。虽然胸牌是伪造的,但足以应付例行检查;更重要的是,她此刻散发出的那种司空见惯的、略带疲惫的医护人员气质,完美融入了环境。
她推门进入病房。厚重的窗帘拉着,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埃文·李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颊和肩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在她进门的瞬间就锁定了她。
伍恋恋的心跳平稳如常。她走到床边,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板,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然后从推车上取出一支准备好的注射器和一小瓶“药水”。
“该用药了,先生。”她的声音透过口罩,平淡无波,带着职业性的冷漠。
埃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帽檐下露出的几缕黑发,滑向她操作注射器时稳定得过分的手指,最后停留在她那双即使在口罩上方也异常冷静的眼眸。
那眼神……太熟悉了。
尽管她伪装得极好,但某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针尖刺入输液管接口,伍恋恋缓慢而稳定地推动活塞,透明无色的液体混入点滴,悄无声息地流向他手背的静脉。
起初,埃文只是皱着眉,忍受着伤口传来的阵痛。
但很快,一种奇异的、近乎愉悦的松弛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迅速压过了疼痛,带来一种飘飘然的舒适,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暖。这不是普通的镇痛剂。
他猛地抬眼,再次死死盯住床边这个“护士”。这一次,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层薄薄的伪装,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快意。
“是你。”埃文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了然的平静,甚至……一丝诡异的兴味,“恋。”
伍恋恋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只是继续匀速推动注射器,直到最后一滴液体注入。她这才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针口,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看来,”埃文扯了扯嘴角,牵动脸上的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但很快又被那股舒适的暖流覆盖,“你是真的很恨我。” 他的语气不像质问,倒像是陈述一个有趣的事实。
伍恋恋将用过的注射器丢进锐器盒,依旧沉默。她收拾着推车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不过……”埃文的声音因药效而有些飘忽,眼神也蒙上一层迷离,但话语却清晰地从他唇间溢出,“死之前还能看到你,我……挺开心。”
伍恋恋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他。口罩上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封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