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阵前跪请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高行周举兵讨周惨败，一万精兵只剩三千残部，粮草军械损失殆尽，被困在落马坡的破庙里。郭威的招降书被他撕得粉碎，可面对孤立无援的困境，这位铁血硬汉的心中，第一次泛起了无力的涟漪。寒风卷着落叶穿过庙门，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就像他此刻起伏难平的心绪。​

书接前文，高行周在破庙中坚守了三日，粮草已尽，将士们只能煮野菜充饥。崔氏派人送来的粮草被周军截获，消息传来，将士们的士气更加低落。王三郎劝道：“将军，咱们不能再等了，要么突围退回高平关，要么……” 他话未说完，就被高行周打断：“退回高平关只会连累百姓，至于投降，你觉得我高行周是那样的人吗？”​

正在这时，庙外传来马蹄声，一个士兵慌张地跑进来：“将军，周军大军压境，为首的是赵匡胤！” 高行周心中一震，赵匡胤乃是郭威麾下大将，更是他未来的亲家 —— 高怀德未来的妻子赵美荣，正是赵匡胤的妹妹。他握紧虎头枪，沉声道：“来得好！我倒要看看，这昔日的同袍，如今成了什么样的逆贼！”​

高行周率众将士走出破庙，只见庙外黑压压一片全是周军，旌旗猎猎，刀枪如林。阵前立马的正是赵匡胤，他身披亮银甲，手持沥泉枪，远远望见高行周，翻身下马，快步上前。高行周冷眼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赵将军不在汴京辅佐你的新主，跑到这破庙来做什么？”​

赵匡胤走到高行周面前，突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这一举动让双方将士都惊呆了。高行周一愣：“你这是做什么？我高行周可受不起赵将军的大礼！” 赵匡胤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伯父，侄儿是来劝您退兵的！” 高行周怒喝道：“放肆！谁是你伯父？我乃大汉讨逆大将军，你是乱臣贼子的爪牙，咱们之间只有国仇家恨，没有亲戚可言！”​

赵匡胤连连磕头：“伯父息怒！侄儿知道您对大汉忠心耿耿，可如今汉廷已亡，郭威称帝已成定局，您何苦再做无谓的牺牲？” 高行周冷笑：“无谓的牺牲？我高家世代忠良，我父亲为保幽州百姓自刎而死，我三叔为护我隐姓埋名，他们的牺牲难道都是无谓的？” 他举起虎头枪，枪尖直指赵匡胤，“你若想劝降，就先过我这枪关！”​

赵匡胤却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哭道：“伯父若杀我可泄愤，那就请伯父动手！可您想想高平关的百姓，想想怀德侄儿，您若执意再战，只会让更多人遭殃！” 这话戳中了高行周的痛处，他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想起怀德稚嫩的脸庞，想起高平关百姓的安危，心中的怒火渐渐被犹豫取代。​

王三郎上前道：“将军，这赵匡胤分明是想用亲情动摇您的决心，千万别上当！” 赵匡胤急忙道：“伯父，侄儿绝非虚言！郭威已下令，若您不肯投降，便要血洗高平关！您举兵讨逆是为了忠义，可若因此连累百姓，岂不是违背了初衷？” 高行周沉默不语，赵匡胤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父亲高思继临终前 “枪先护民，再论忠义” 的遗训，想起自己对父亲灵位立下的誓言，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无法割舍的忠义，一边是百姓的安危，这道选择题比落马坡的壕沟更难跨越。寒风卷起他的白发，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挣扎。​

赵匡胤见他神色松动，继续劝道：“伯父，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若肯退兵，侄儿愿在郭威面前担保，绝不伤害高平关百姓，更不会为难怀德侄儿。您若不信，侄儿愿留下做人质！” 高行周看着他恳切的眼神，想起当年与赵匡胤同袍时的情谊，心中更是矛盾。​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将军，后方发现周军踪迹，咱们被包围了！” 高行周心中一沉，抬头望去，只见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周军的身影，显然是郭威下了死命令，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将士们纷纷举起兵器，准备决一死战，可眼中却难掩绝望。​

高行周望着身边的残兵败将，他们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如今却要陪自己战死在这破庙外，心中一阵酸楚。他又望向高平关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怀德在练习枪法，看到了百姓们在田间劳作，那些画面让他心如刀绞。赵匡胤哭道：“伯父，您看弟兄们都累了，百姓们也盼着安稳，您就听侄儿一句劝吧！”​

高行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泪水。他缓缓放下虎头枪，声音沙哑地问：“赵匡胤，我若退兵，你真能保证高平关百姓的安全？真能保证怀德平安长大？” 赵匡胤连连点头：“侄儿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妹妹美荣的信物，伯父若信不过侄儿，可将此玉佩交给怀德，将来若我食言，怀德可凭此玉佩取我性命！”​

高行周接过玉佩，玉佩温润如玉，上面刻着一个 “荣” 字。他摩挲着玉佩，想起怀德可爱的模样，想起崔氏的叮嘱，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高行周征战一生，从未向人低头，今日为了百姓，为了怀德，我认了！” 他下令道：“弟兄们，收兵！”​

将士们闻言一片哗然，王三郎急道：“将军，您不能投降啊！咱们是讨逆的义军，岂能向乱臣贼子低头？” 高行周摇摇头：“我们不是投降，是退兵。只要能保百姓平安，我高行周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他望着赵匡胤：“你记住今日的誓言，若敢伤害高平关一草一木，我高行周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赵匡胤磕头道：“伯父放心，侄儿绝不敢忘！” 他起身下令：“给高将军让路！任何人不得阻拦！” 周军将士虽然不解，但还是依令让开了一条通道。高行周带着残部，缓缓走出包围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将他淹没。​

走到半路，王三郎忍不住问：“将军，咱们就这么退兵了？那讨逆大业怎么办？咱们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高行周望着远方的夕阳，沉声道：“讨逆大业未竟，但百姓不能不护。只要高家血脉不断，只要忠义之心不灭，总有讨逆的一天。” 他握紧手中的玉佩，“怀德是高家的希望，我不能让他出事。”​

回到高平关后，高行周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高家祠堂。他跪在父亲和三叔的牌位前，泪如雨下：“爹，三叔，孩儿无能，没能完成讨逆大业，还向郭威低头了。你们若怪罪，就罚我吧！” 祠堂里的长明灯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他的忏悔。​

崔氏走进祠堂，轻声道：“将军不必自责，您保住了百姓，保住了怀德，这已经是最大的忠义了。” 高行周摇摇头：“可我对不起大汉，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弟兄。” 崔氏握住他的手：“乱世之中，忠义两难全，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要咱们高家还有人在，就有复仇的希望。”​

高行周望着牌位，喃喃道：“希望…… 希望真的还在吗？” 他想起赵匡胤的誓言，想起怀德的未来，心中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光芒取代。或许正如崔氏所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高家的枪还在，忠义就不会熄灭。​

列位看官，高行周虽退兵保住了百姓，却也承受了无尽的屈辱。郭威会信守承诺吗？高行周的内心又将经历怎样的煎熬？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