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兵讨周师出有名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郭威入汴京篡位建后周，高行周在高家祠堂痛哭三日，须发尽白，自责 “失信于汉，成千古罪人”。祠堂里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着他憔悴的面容，也映着高家世代相传的忠义二字，一场关乎名节与苍生的抉择，正在这悲怆的氛围中悄然酝酿。​

书接前文，高行周在祠堂哭了三日三夜，水米未进，任凭崔氏和部将如何劝说，都不肯出来。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终于推开了祠堂的大门，原本乌黑的须发已变得雪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又仿佛多了十倍的力气。他走到校场，召集全体将士，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郭威篡汉，大逆不道！我高行周身为后汉臣子，岂能坐视不理？今日我决意举兵讨周，复我大汉江山，有愿随我者，请站出来！”​

将士们闻言一片哗然。郭威势大，后汉朝廷已亡，此时举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看着高行周雪白的须发和决绝的眼神，想起他平日待兵如子的恩情，不少将士都红了眼眶。副将王三郎第一个站出来，单膝跪地：“末将愿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紧接着，张都尉、李校尉等几个老将也纷纷跪下：“我等愿随将军讨逆！”​

眨眼间，校场上跪了一片，约有五千将士响应。高行周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眼眶一热，拱手道：“多谢诸位兄弟信任！此番讨周，生死难料，但只要我高行周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辜负大汉，绝不辜负弟兄们！” 他当即下令整编军队，打造兵器，囤积粮草，准备出兵。​

崔氏得知消息，急忙来到校场，拉住高行周的衣袖：“将军，你可要想清楚！郭威势大，我们兵力不足，此时举兵怕是凶多吉少啊！” 高行周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我知道此举凶险，可我若不讨周，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后汉的百姓？我高行周宁可战死，也不能背负这通敌叛国的骂名！”​

崔氏知道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将军既已决定，我便不再阻拦。只是高平关百姓刚安稳不久，若大军出征，需留下兵力守城，切莫让百姓再遭兵祸。” 高行周点点头：“我已安排妥当，留五千兵马守城，由张都尉统领，务必保百姓周全。” 他握住崔氏的手，“此去凶险，你要照顾好怀德，若我有不测……” 崔氏捂住他的嘴：“将军吉人天相，定会凯旋而归！”​

三日后，高行周祭旗出征，打出 “复汉讨逆” 的旗号，率领一万精兵浩浩荡荡向汴京进发。出发前，他在高家祠堂摆下香案，对着父亲高思继和三叔高思纶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爹，三叔，孩儿无能，没能守住大汉江山，但孩儿定会拼尽全力讨逆，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说罢，他取下墙上的虎头枪，翻身上马，高呼：“弟兄们，随我杀贼！”​

大军一路东进，高行周派人四处张贴檄文，历数郭威篡位罪状，号召天下义士共讨逆贼。可檄文贴出去数日，响应者却寥寥无几。路过的州县要么紧闭城门，要么假意归附，实则观望风向。高行周心里清楚，乱世之中，人心早已涣散，所谓的忠义在权势面前，早已变得不值钱。​

这日，大军行至一个叫落马坡的地方，只见前方道路被数丈宽的壕沟阻断，沟对岸插着 “周” 字大旗，显然是郭威派来的伏兵。高行周勒住马缰，冷笑道：“郭威倒是看得起我，竟派了这么多人来迎接。” 王三郎上前道：“将军，此处地势险要，怕是不好通过，不如绕道而行？” 高行周摇摇头：“绕道会延误时日，且会让弟兄们士气低落。传我将令，就地扎营，明日搭建浮桥强渡！”​

当晚，高行周在帐中查看地图，崔氏派人送来的家书就放在案上，信中说怀德很懂事，每日都在练习枪法，盼着爹爹早日凯旋。他摩挲着信纸，心中一阵温暖，又一阵酸楚。正在这时，王三郎匆匆进来：“将军，附近几个州县的守将派使者来了，说是愿意归附！” 高行周喜出望外：“快请他们进来！”​

可使者进来后，一番话却让高行周的心凉了半截。原来这些守将并非真心归附，而是想趁机索要粮草兵马，若高行周应允，他们便虚张声势；若不应允，他们便倒戈相向。高行周怒拍案桌：“这些势利小人！枉为朝廷命官，竟如此见风使舵！” 他下令将使者全部赶走，“告诉他们，我高行周讨逆，靠的是弟兄们的热血，不是他们的虚情假意！”​

使者走后，王三郎忧心忡忡地说：“将军，如今咱们孤立无援，粮草也快接济不上了，再这样下去怕是……” 高行周沉默良久，望着帐外的月光，沉声道：“我知道处境艰难，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只剩我一人，也要讨逆到底！” 他想起父亲高思继当年死守幽州的决绝，想起三叔隐姓埋名的隐忍，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次日，大军开始搭建浮桥，对岸的周军不断放箭骚扰，将士们冒着箭雨拼死作业，伤亡惨重。高行周亲自擂鼓助威，鼓声震天，将士们士气大振，终于在黄昏时分搭好了浮桥。他拔出虎头枪，大喊：“弟兄们，随我杀过去！” 率先跃马冲上浮桥。​

周军见浮桥建成，纷纷放箭投石，桥上的汉军将士不断倒下，鲜血染红了桥面。高行周舞动虎头枪，将箭雨挡在身前，杀到对岸，枪挑周军主将，大喊：“挡我者死！” 汉军将士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冲上对岸，与周军展开激战。​

就在这时，高行周忽闻身后传来喊杀声，回头一看，只见原本留守浮桥的一队汉军突然倒戈，向桥上的汉军发起攻击。他心中一沉，知道是中了周军的离间计，那些假意归附的守将出卖了他们。腹背受敌之下，汉军顿时溃散，王三郎拼死护着高行周突围，身上多处受伤。​

突出重围后，一万精兵只剩不到三千，粮草军械损失殆尽。高行周望着残兵败将，心如刀绞，一口鲜血喷出，栽倒马下。醒来时，他已躺在一座破庙里，王三郎正在为他包扎伤口。见他醒来，王三郎哭道：“将军，咱们败了！” 高行周挣扎着坐起来，望着庙外的夕阳，喃喃道：“败了…… 真的败了……”​

崔氏闻讯赶来，见他形容枯槁，心疼不已，劝道：“将军，事已至此，咱们退回高平关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高行周摇摇头：“退回高平关？郭威不会放过我们的，只会连累关里的百姓。” 他望着庙外的残兵，“弟兄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如今落得这般境地，我对不起他们啊！”​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将军，郭威派人送来了招降书！” 高行周接过招降书，只见上面写着只要他归顺后周，便可封王爵，享荣华富贵。他冷笑一声，将招降书撕得粉碎：“告诉郭威，我高行周生是汉臣，死是汉鬼，绝不会归顺他这乱臣贼子！”​

入夜，高行周在破庙里徘徊，想起自己举兵时的豪情壮志，想起如今的惨败，想起父亲的遗训，心中百感交集。崔氏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乱世之中，忠义难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高行周叹道：“可我终究没能复汉讨逆，没能对得起这身盔甲，对得起身后的弟兄。” 他望着天上的明月，“或许，这就是高家的宿命吧，世代忠义，却总是时运不济。”​

崔氏握住他的手：“将军，就算天下人都忘了忠义，你也不能忘，高家的子孙也不能忘。只要忠义之心不灭，高家的枪就永远不会折断。” 高行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渐渐有了力量：“你说得对，就算只剩我一人，也要守住这份忠义！”​

列位看官，高行周举兵讨周惨败，陷入绝境，可他仍坚守忠义，不肯投降。郭威会就此放过他吗？高行周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