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头顶那扇狭小的气窗上。窗户很高，边缘积着灰，她踮起脚，指尖堪堪能碰到窗框。
绝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她甚至能想象到周宴撞开门后那副狰狞的嘴脸。离婚时签的协议里，她主动放弃了所有财产，只要求尽快摆脱他，他现在所谓的“找钱”，不过是酗酒发疯的借口。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唐黎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就见气窗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张脸探了进来 是李靳屿。
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酒吧后面，此刻正单手扒着窗沿，另一只手搭在窗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玩味：“需要帮忙吗？”
唐黎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仰头看着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还不明显吗？麻烦你了。”
李靳屿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却像带着钩子：“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喊我‘弟弟’。”
唐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计较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她咬了咬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她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自己没办法，非要求助于哥哥吗？”
这声“哥哥”喊得有些别扭，带着点被迫的妥协。李靳屿显然很受用，低笑一声，抓着窗框的手猛地用力，整个人轻巧地翻了进来，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快点。”唐黎拉了他一把，外面的踹门声越来越响，周宴的骂声也越来越近。
李靳屿却异常镇定，他扫了眼隔间的布局，突然把唐黎往最里面的隔间推：“进去，别出声。”
唐黎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进了最角落的隔间，门被轻轻带上。她刚站稳，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周宴终于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喂，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周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不耐烦地问。
“就是个穿黑外套的，长头发……”周宴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前妻，跑进来了。”
李靳屿抬了抬眼皮，视线扫过那排紧闭的隔间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看见。不过……”他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唐黎所在的隔间门上，“我的注意力，可都在这些门里面呢。”
周宴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酒吧洗手间的隔间向来是些暧昧勾当的发生地，李靳屿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就在这时，唐黎所在的隔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短促的、带着点娇媚的轻呼：“啊……”
是她下意识捏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细弱，像被惊扰的猫。
周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大概是觉得撞见了别人的好事，骂了句“晦气”，转身噔噔噔地走了，连门都没带。
隔间门被轻轻推开，李靳屿站在外面，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演技不错。”
走出酒吧，晚风一吹，唐黎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李靳屿又靠回刚才那个墙角，从兜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是柠檬味的，酸甜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李靳屿嚼着糖，没看她，视线落在远处昏黄的路灯上，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经常这样？”李靳屿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唐黎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更糟。”离婚前的那些日子，周宴的酗酒和暴力像家常便饭，她身上的淤青旧伤叠新伤，直到有一次他失手把嘟嘟推倒在地，她才彻底下定决心要离开。
李靳屿没再追问，只是把兜里剩下的几颗糖都掏出来，塞进她手里：“含着吧，能好受点。”
唐黎看着李靳屿嘴里含着糖，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刚才在酒吧洗手间里的紧张感还没完全褪去，此刻倒生出几分莫名的松弛。她想起他刚才那句“我的注意力可都在这些门里面呢”，还有配合着发出轻呼的自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弟弟不仅演技好，还挺懂人性。”她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目光落在他捏着糖纸的手指上。
李靳屿嚼着糖，柠檬的酸劲漫过舌尖，他抬眼看向唐黎，路灯的光刚好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淬了星子。“找我什么事？”他没接她的话，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唐黎收起笑意，正经了些。她确实还有话要说。“之前在医院……关于江露芝的事，”她斟酌着措辞，“我不是想挑拨你们，也不是什么报复。只是……”
李靳屿听完，没什么表情，只“知道了。”他剥开糖纸，却没立刻放进嘴里，而是捏在指尖转着玩，“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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