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宁“所以,那封遗书…”
江宁的声音像被寒冬冻裂的冰碴,刚飘进晚风里就碎得无影无踪。
在巴黎的日子里,每当江宁在画室里对着空白画布发呆。
每当深夜里想念松月到辗转难眠,就会把那封遗书拿出来看。
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字迹,仿佛还能闻到松月常用的檀香味道,仿佛松月还在身边。
也是因为这封信里的期望,江宁才咬着牙熬过一次次创作瓶颈。
江宁以为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完成松月的心愿。
却没料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金泰亨“是我伪造的。”
金泰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江宁的回忆。
他承认得干脆,没有丝毫掩饰。
可声音里藏着的疲惫,像是扛着一座山走了整整三年,此刻终于卸下时的虚脱。
江宁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金泰亨“包括让你以为,是我逼死了松月,也是我故意引导的。”
金泰亨的视线落在江宁左手腕上,那道疤痕虽然已经愈合,却依旧清晰得刺眼。
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上几分,摸起来还有浅浅的凸起。
金泰亨“我知道这会让你恨我,恨到这辈子都不想见我。”
金泰亨“可那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你活下来的办法。”
金泰亨缓缓伸出手,指尖先是悬在江宁的手腕上方,停顿了几秒,才轻轻落下去。
他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在触碰一段不敢回望的过往。
江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还有那藏在颤抖里的恐惧。
仿佛直到现在,他还能摸到当年那鲜血的粘腻,还能感受到她手腕的冰凉。
金泰亨“我不能再看见你躺在那样的浴缸里,江宁。”
金泰亨“那天我把你从水里抱出来时,你的身体冷得像冰,手腕上的血顺着我的手臂往下流,染红了我的衬衫。”
金泰亨“医生说再晚十分钟,就真的来不及了。”
金泰亨的眼眶慢慢泛红,里面翻涌着的后怕,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
金泰亨“我承受不起第二次。”
金泰亨“只要你活着,恨我也好,甚至你想杀了我都可以。”
金泰亨抬起头,凝视着江宁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眼里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却又在偏执深处,藏着滚烫的爱意。
那爱意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却又真实得无法忽视。
金泰亨“但你必须活着,江宁,你必须活着。”
风又吹过,卷起地上的梧桐叶,在两人脚边打了个转,又轻轻弹开。
路灯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金泰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江宁望着他泛红的眼眶,望着他眼里那藏不住的恐惧和深情。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囚笼,以为的控制和占有,从一开始就是金泰亨用尽全力打造的保护壳。
他故意让她恨自己,故意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身上,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
恨比绝望更有力量,而他,宁愿做那个被恨的人,也要守住自己的生命。
江宁终于彻底明白了,金泰亨那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背后,隐藏着的是怎样一种绝望而疯狂的保护欲。
原来那座自己一直想逃离的囚笼,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牢笼。
而是金泰亨为自己打造的,一座以恨为名,却装满了爱意的金丝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