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泰亨的车无声地停在庄园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时,江宁恍惚的意识才稍稍回笼。
车窗外掠过熟悉而静谧的园林景致,暖黄的壁灯勾勒出主宅宏伟而安静的轮廓,与方才街头的冰冷绝望仿佛是两个世界。
金泰亨没有下车,只是在江宁推开车门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未散的余悸,有沉重的背负。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把江宁送回另一个男人身边的晦涩情绪。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久久的凝视着她。
江宁裹紧身上还带着金泰亨体温和气息的大衣,脚步虚浮地下了车。
车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黑色的轿车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驶离,迅速融入沉沉的夜色。
冰冷的空气再次包裹而来,但比之前街头无依无靠的刺骨寒意多了几分实感。
江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几乎被抽空所有力气的脊背。
一步一步走向那灯火通明却如同巨大华丽牢笼的主宅。
刚踏上台阶,厚重的双开门便被从里面打开。
管家陈叔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看到门外脸色苍白的江宁时,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布满担忧。
“宁宁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陈叔急忙侧身让她进来,语气带着如释重负的急切。
“您去哪儿了?少爷都快急疯了!”
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住江宁冰冷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叔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麻木的神经。
朴智旻…对了!晚宴!她竟然完全忘了!
在见到闵玧其,经历那场毁灭性的崩溃。
又被金泰亨带回现实后,自己竟然彻底把还在晚宴上的朴智旻抛在了脑后。
一股新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江宁。
她可以想象,以朴智旻的性格和对她的重视,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会何等焦急和愤怒。
“少爷见您许久未回,打您电话又关机,就去查了监控,发现您独自离开了宴会厅。”
“他担心您出了意外,这会儿还在宴会现场和附近派人寻找呢!”
“我这就通知少爷,说您已经平安回来了!”
江宁“别…”
江宁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朴智旻。
甚至还没编好一个足以解释自己今晚异常行为的理由。
但已经晚了,陈叔已经迅速接通并汇报了她的情况。
通讯器那头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朴智旻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似乎确认了什么。
江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能想象到朴智旻得知消息后的愤怒。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是在一种极度煎熬的等待中度过的。
江宁坐立难安,甚至连身上那件属于金泰亨的大衣都忘了脱掉。
她脑子里乱糟糟地设想着各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如坐针毡。
她对朴智旻撒谎,利用他,如今又在他精心为自己铺设的道路上。
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失控失态,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罪无可赦。
然而当门外终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明显带着仓促的脚步声时,江宁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
